徐晓斌“哼”了一声,说:“你就在这儿吹牛吧!能给你生孩子的那一半,还不知在哪刮漩风呢!”
孟勇敢更敢吹了:“你别管她躲在哪里刮什么风,只要我一个口哨,她就要百米冲刺地往我这儿赶!晚一步都不行!看我怎么收拾她!”
俩人都笑了起来,气氛很好。孟勇敢语气非常好地对徐晓斌说:“徐技师,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徐技师的警惕性很高。
孟勇敢从桌子上跳下来,上身匍匐在桌子上,几乎是在对徐技师顶礼膜拜了。他请求道:“徐技师,行行好,你就顺手帮我把笔记一起做了呗?”
“想好事!”徐技师一口回绝。
“唉!”孟勇敢可怜巴巴地叹了口气。
好心的徐技师就多余给他解释:“咱俩的笔迹都不一样,你想找着挨剋呀!”
孟勇敢还不死心,还教人家方法呢:“你咋那么笨呢?你就不会模仿我的笔迹吗?”
自从高副连长家属来队探亲,许兵就像大地震前的老鼠一样,频繁地往人家家里跑。这对许兵来说,是非常非常之罕见的。一般家属来队,她都是象征性地去那么一到两趟。刚来那一趟是一定要去的,至于送行的那一趟,她就可去可不去了。
许兵的确跟一般的女人不同,女人许多共同的爱好她都没有。比如窜个门,比如聊聊家长里短什么的,她都不喜欢。不但不喜欢,还非常讨厌。不但自己不爱这么做,还讨厌别人这么做。因此,她这次这么反常地、勤快地往人家高副连长家跑,就格外地引人注目,惹人猜测。
有人说,平时也没见连长跟副连长的关系多么好哇?言外之意是她没理由这么个跑法。还有人猜测:莫不是连长跟副连长的家属格外投缘?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反驳:她俩会有什么缘?副连长家属闷得比哑巴也强不了多少,跟她说话,还不得把连长急死?最后还是王惠王技师权威似地一锤定音。
王技师像个百事通似的,她的语气都是不容置疑的:“你们知道什么呀?连长那是开窍了!喜欢孩子了!想要孩子了!我看高副那小丫头跟连长有缘!好像有母女缘似的!是那小丫头把连长的魂勾去的!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的时候,徐技师对此却嗤之以鼻。真正的权威历来是不在人前张扬的,徐技师也有这样的品性。他私下里对孟勇敢嗤之以鼻,笑话王技师的能力不够。
徐技师说:“她知道什么呀!还许兵开了窍,好像许兵是个白痴似的,连喜欢个小孩子都要开窍!许兵往高副家里这么勤快地跑,那是因为许兵喜欢高副的老婆!唉,不对,用喜欢这个词好像不够准确。那用什么词形容呢?用崇拜?用尊重?似乎都不太妥当,那用什么词好呢?”
连孟勇敢都被调动起来了,他也开动脑筋,帮徐技师想词。他大叫一声,想起来了,他抢答似地说:“敬重!用敬重这个词!”
徐技师一拍大腿,二话不说:“对!没错!就是这个词!”
其实,孟勇敢能很快地想到敬重这个词,倒不是他的语文有多么好,词汇储备有多丰富,而是有感而发。说的好像是许兵,其实也包括他自己,甚至是全连的官兵。
高副连长的老婆叫国春梅,河北唐山人,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孤儿。刚知道她是个孤儿的时候,孟勇敢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哎,不对呀?七六年大地震的时候还没有她呀?”许兵用眼白他,还训他:“你什么意思?你以为只有大地震才会有孤儿?你这是什么混帐逻辑呀!”
国春梅是被父母遗弃的,是在孤儿园里长大的。据说她们孤儿园的孩子都姓国,国家的国,是国家孩子的意思。国春梅是个性格内向、不太爱讲话的人。但谁也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大胆地追求高副连长,他俩浪漫的爱情一直令人们津津乐道。
那年春节前夕,单位派她到河南出差,而且就派了她一个人去。这也不难理解,因为临近春节,有家有口的人都不愿这时候出差。她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她不去谁去呢?好在事不大,她一个人去也能办了。
年前的火车上拥挤成什么样,那是可想而知的。好在单位给她买到了卧铺,她也没遭什么罪。但她坐的这节卧铺车厢正好跟硬坐车厢挨着,那些没有坐位的旅客,都跑到她们车厢来,或席地而坐,或席地而卧。
她在中铺,下铺是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军人。那军人是开车就睡,睡得呼噜声震天响,烦得国春梅够呛。对面中铺上是个中年妇女,话多,知道的也多。她告诉国春梅:这小伙子是个通信兵,昨晚值了一夜班,白天也没捞着睡,这是困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