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勇敢还是有畏难情绪:“万一人家有对象了呢?”
徐晓斌耐着性子几乎是在教唆了:“只要生米还没坐成熟饭,最后谁能吃到肚子里,算谁有本事!”
倪双影终于来了。
那天孟勇敢他们分队正在楼前草坪里拔草,一辆挂着武警牌子的丰田4700越野车神气十足地停到连队门口。傻子都知道,这是大家闺秀倪双影驾到了。
倪双影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了。也是傻子都知道,穿着一身陆军服装,扛着学员牌子,不是倪双影是谁呀?
只是,只是这是大家闺秀吗?这大家闺秀的身材也太差了!从后边看,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个黄花姑娘的身材,她的胯骨也太宽大了,整个就是个生过几个孩子的已婚妇女!
徐晓斌赶紧去看孟勇敢,只见他手里抓着把青草,像个遭了天灾的农民,别提有多失望了!
徐晓斌笑得跪在了草地上,孟勇敢跳过去,把手里的杂草塞进他的领口里。边塞边说:“我让你笑!我再让你笑!”
四
倪双影在写日记。
倪双影的日记本里记了许多“他”的事。什么今天又跟“他”走了个对面,“他”冲我笑了笑,笑得很阳光也很男人;什么“他”今天又挨连长的训了,气得在下边咬牙切齿的,从侧面看“他”,“他”脸上的肌肉上下直动,真有意思。等等等等。倪双影简直不是在替自己记日记,整个是在给“他”写日记。像那些充满爱心、又极具耐心的新妈妈,记录下宝宝的一举一动,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天啊!“他”又在外边吹口哨了!
倪双影丢掉手里的钢笔,跑到窗子前,探头向下张望。果然是孟勇敢,吹着口哨在下边铁丝旁晾床单。
这是南斯拉夫电影《桥》里边的主题曲,好像是在跟朋友再见。可口哨里哪有跟朋友分别的忧伤呢?简直就是重逢的喜悦。孟勇敢把一首分别的曲子吹得如此轻盈欢快,把倪双影的心都吹痒了。
倪双影趴在窗台上笑了,因为她看见孟勇敢像个孩子似地跪在草地上,莆扇似的大手拢成了伞状,举在半空中,慢慢地、悄悄地对准了一只在草地上蹦跳的蚂蚱。第一下没有成功,蚂蚱一个高蹦走了。孟勇敢也像蚂蚱那样,蹦着一下一下地往草地上罩他的大网。终于他成功了,可怜的蚂蚱成了他手中的猎物。他小心翼翼地从手掌心中掏出那只倒霉的蚂蚱,举到眼前,嘴里一张一合地对着蚂蚱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呢?倪双影又笑了。
许连长推门进来了,倪双影都没有发觉。她太专注了,每次她偷偷地看着孟勇敢,都是这么投入,很难被什么分心的。
许兵不知倪双影在看什么,悄悄地凑了过去,往下一看,正好看见孟勇敢咧着大嘴正对一只蚂蚱傻笑。许兵心想:这样对蚂蚱都能笑的傻男人,到底哪里值得女人爱呢?让身边这个傻丫头爱得这么如痴如醉!
“哎!”许兵叫了她一声,又拍了她一下。
倪双影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她身子一抖,吓得叫出声来。待她看到连长不知何时站到身边了,吐出一口长气笑了。她拍着胸口说:“哎呀连长啊!你吓死我了!”
连长明知故问:“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
倪双影有点不好意思:“没看什么。”
连长分明不信:“没看什么你站在这儿干吗?”
倪双影是个实在孩子,不知再说什么好了,只好望着连长不好意思地笑。
面对着这个真单纯、也真不好玩的女孩子,许兵都不忍心再逗她了。许兵转变了话题,指着桌子上漂亮的日记本表扬她:“你是在写日记吧?这个习惯好。”
倪双影又慌张起来,赶紧去合上日记本。许兵忍不住又逗她:“你怕什么?难道写我的坏话了?”
倪双影急得又想打开日记本,连声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连长不信你看吧!”
连长笑了,摆着手说:“我才不看呢!看别人的隐私犯法!你继续写吧,我不打扰了。我走了。”
许兵往外走,倪双影在她身后说:“连长,你走好。”
许兵“扑哧”一声笑了,她转过身来,又忍不住逗她了:“好,我慢点走!”
许兵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情窦初开的倪双影。这个将军的女儿,也不知是怎么养大的,怎么干净得像天上的花朵,纤尘不染,幽香四溢呢?虽然长得不漂亮,身材也差强人意,但她是那种需要长处的人,越处越让人喜欢,越喜欢就越顺眼。被看顺眼的倪双影,在连长那里格外受重视,也格外受优待。别人不能犯的错,她犯了就没事。也不是一点事没有,起码不像别人犯事那样,被连长没完没了地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