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兵又用手电去照他:“我是坏女人,你是什么?你不就是坏女人的丈夫了吗?你能好到哪去?真是的!”
许兵查完铺,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又站住了。她用手电照了照楼顶平台的铁门,想了想,就蹬蹬蹬地上去了。
推开平台的门,一地的月光,平台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东北角晒鞋的铁架子上,有个人坐在那儿抽烟。红红的烟头一闪一闪的,在夜色中格外地触目。
许兵心中一惊,不禁暗暗叫苦:好好的,我跑上来干嘛!本来是想上来看那一地的烟头的,这下好了,连抽烟的人也一起看到了!现在该怎么办呢?是转身离开,还是硬着头皮过去?许兵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了。
孟勇敢的身子动了动,算是对一连之长的礼遇了。许兵用手电照了照地下,果然是一地的烟头。许兵心中有些不忍,也有些心痛。正不知说什么好呢,孟勇敢好像被呛着了,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月光下,孟勇敢像个老人,头勾在胸前,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
孟勇敢突然站了起来,扔掉手中抽了一半的香烟,捂着咳嗽不止的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月光下,许兵望着他有些佝偻的后背,突然发现,他身上定做的、原来很合体的军装,一下子显得晃荡起来了。许兵心中一紧,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流出来。
门开了,徐晓斌以为又是自己那操蛋的老婆,刚要说她几句,抬头一看,原来是熬夜不睡苦苦等候的人。
孟勇敢脸上湿淋淋的,一看就是在水房里洗了把脸的。徐晓斌心想,他这就算洗过漱了吗?
孟勇敢面对在床上坐着的徐晓斌,像屋里根本就没这个人一样。他脱下军装外套,扯开被子,准备睡觉了。
徐晓斌说:“孟勇敢,我们谈谈。”口气很平和,但听起来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孟勇敢一屁股坐到床边上,弯下腰来,身子前倾,双手交叉在一起,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徐晓斌开始晓之以理:“我知道你很痛苦……”
孟勇敢打断了他,摆了摆手说:“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事吧。”
徐晓斌像被釜底抽薪了一般,熊熊燃烧的火,一下子熄灭了不少。奶奶的!这种事,能就事论事地直接说吗?不晓之以理地开导你,你能从那牛角尖里爬出来吗?可惜,这场谈话的主动权现在掌握在这个小子手中,他不愿听你这些没用的废话,他让你有事直接说事,其潜台词就是:没事拉倒,大家睡觉!都等了大半夜了,哪能就这么只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就睡了呢?这肯定不行!还得硬着头皮往下说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徐晓斌说:“事情是明摆着的,现在说谁对谁错都没什么意义了。我这么说,决不是为了袒护我老婆。说实在的,这件事她做的的确很过分。坦白地说,我的确事先就知道,我也阻止过,但你也知道她那个人,上来一股劲头,我的话管用吗?她能听吗?其实,说实话我也是提醒过你的,而且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也试图把这事告诉你。你记不记得我多次问过你和东方的事?也暗示过你,可你跟我说过一句实话吗?每次说到你们的事,你都给我打哈哈,打马唬眼,是不是?当然了,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了。勇敢,我就直截了当地说说我对这件事的想法吧!本来,我是打算劝劝你的,劝你算了吧,说点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废话。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有新的看法了。我看这唱东方大概就是你孟勇敢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女人,她大概就是你命中的爱人。既然是这样,你就服从命运的安排,去追求吧!追求你自己命中的爱人,追求你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吧!其实,追求的本身,也是一种幸福,是一种很幸福的体验,这是我自己的体会。谁说过程不重要?谈恋爱谈恋爱嘛,谈的就是一个过程嘛!依我看,在感情问题上,过程有时候比结果更重要!体味过程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幸福。连追求过程中的痛苦,也值得将来去回忆,你说对不对?至于说那个玩笑,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她俩的确没有任何恶意,这点,我以我的人格和我们之间的友谊做保证!许兵那个人,你也了解,你说她是那种别有用心、不怀好意的人吗?东方那个人,相信你也了解,否则你也不会喜欢她。你说她可能是故意伤害你的人吗?她俩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觉得好玩,觉得有意思,就那么干了。而且,她俩也的确没把你当外人,才开那种玩笑的。许兵她如果不是跟你熟成这样,她是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这点你是应该清楚的。勇敢,我们是好朋友,好战友,我不愿失去你这个朋友,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痛苦。我支持你!支持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很愿意看到你美梦成真,那样的话,咱俩不但是战友和朋友,还成了亲戚呢!成了你们老家说的那种一担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