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芬沉思了一下:“但是依然有其他的做法,比如——”
“比如他实施杀人计划前就在附近准备了一辆自行车,杀人焚尸后,骑上自行车,在杏雨路附近下车跑到街心公园……这个我们考虑到了,也试验过了,可行性是有的。”刘思缈说,“问题在于,天眼系统的设计和设置,固然是针对机动车道的违章事故进行监控,但也能拍摄到非机动车道的情况。从扫鼠岭到杏雨路,如果是跑步,抄近道、走小路、穿胡同,确实可能全程处于天眼系统的盲区或死角,但如果骑车,想在半个小时内抵达,绝对地避开监控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郭小芬打断她道,“只要骑行的就是跑步的那条路不就成了。”
“真的不行。”刘思缈说,“我们仔细调查过,从扫鼠岭到杏雨路,走小路的话,好几段路况特别复杂,不是在修路就是在挖沟,跑步么,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事儿,要是骑车的话,有些地方必须下来推着车走,加在一起的时间肯定要超过三十分钟了——总之我们试过多种组合的方法,都证明:骑车的话,想半小时内赶到,就逃避不了天眼;逃避得了天眼,就不可能半小时内赶到。”
“这样啊……”郭小芬浮现失望的神色。
“他这么一说,审讯其实就进行不下去了,我们掌握的唯一能够证明他与扫鼠岭案件有关的,就是他开着斯派驶过青石口东里红绿灯的照片,现在人家承认当晚去过扫鼠岭,也承认是开着斯派去的,然后人家说了,车是邢启圣自己开走的,林凤冲特地带周立平去了一趟扫鼠岭,他大致回忆,车就停在通往银麓山路和苗圃小巷交叉的那个路口的马路东边,也就是说,他离开后,邢启圣只要左转直行就能把车开进小巷里,完全符合现场车辙运行的痕迹——”
郭小芬突然打断刘思缈的话:“我说,林凤冲那个傻实在该不会因为周立平一番话,就没有排查他是否采用交通工具赶往杏雨路了吧?”
“凤冲实在,可是不傻。”刘思缈说,“警方不仅通过几个叫车APP和摩拜单车的终端系统,调出了案发当晚扫鼠岭地区所有的使用记录,证明周立平当晚没有使用过这两样交通工具,而且还利用天眼系统对案发当晚所有从扫鼠岭地区开往杏雨路一带的车辆进行了排查,没有任何司机记得搭载过这样一位乘客——包括黑车司机在内。我知道你还想到了公交车,且不说坐公交车在时间上难以把控,而且警方也调出了从扫鼠岭开往城里的几班公交车的监控视频,连周立平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郭小芬用手杵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假如周立平事先在扫鼠岭附近准备了一辆汽车,犯罪后不是直接开车进城,而是往西绕了一段山路,然后再从其他道路回城的呢?”
“依然存在时间上的难点:从扫鼠岭往西进山,想绕山然后进城开往杏雨路,最快捷的方式是绕翠微山,从翠微山的北麓下来……所谓‘望山跑死马’,更别提绕山了,晚上十点半,就算不顾交通安全的超速驾驶,到达杏雨路也要超过十一点了。”
郭小芬一时间傻了眼。
刘思缈轻轻一叹:“所以说,现在周立平等于是把难题甩给了我们,怎么证明他不是跑步去的杏雨路……”
“或者说,找到他在三十分钟内从扫鼠岭到达杏雨路的办法。”郭小芬说。
刘思缈轻轻地摇摇头:“排除杀人焚尸到路上其他耽搁的时间,也许留给他的只有二十五分钟——这还不算他把那辆斯派藏起来的时间。”
“骑自行车和开汽车,从扫鼠岭到杏雨路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我们计算过,骑自行车,二十到二十五分钟可以赶到;开汽车,考虑到时间是晚上,不存在堵车的问题,但一路上红绿灯较多,需要十到十五分钟吧。”
郭小芬从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个粉色皮面的小本本,在上面划拉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跟周立平约架的人,有没有发现周立平当晚赶到时有长跑后的迹象,比如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什么的?”
“他那天情绪很激动,新仇旧恨,见到周立平没说两句就开打了,所以回忆了半天也不敢打保票,只依稀记得周立平那天显得很疲惫,只是——”刘思缈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只是杀人焚尸、清理现场也会使人很疲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