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嫌疑车辆被青石口东里红绿灯上的监控器拍到的可能性很大。”刘思缈说,“从火情和报警时间推算,起火的时间应该在十点半前后,那就把昨天晚上八点——不,六点以后那个监控器拍摄到的所有通过青石口东里红绿灯的车辆一一排查!”
“我倒有个主意。”杜建平说,“所有红绿灯上的监控器都是双向的,这样一来,只要查看哪辆车在昨晚六点以后由南往北开上银麓山路,十点半以后又由北往南开往银麓北街,不就可以锁定它有重大的犯罪嫌疑了?”
“杜处,您的这个方法确实好,但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嫌犯作案后原路返回了城里。”楚天瑛说,“问题在于,我们对小巷内米其林3ST浩悦轮胎痕迹的提取结果证明,嫌疑车辆逃离的路径,基本可以肯定是从苗圃开出后,一直向西开上了扫鼠岭——它没有原路返回城里。”
杜建平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那么,能否沿着浩悦轮胎的痕迹实施长距追踪呢?”
“只能说试试看。”楚天瑛苦笑道,“扫鼠岭上有很长一段沙石路,难以提取到车辆轮胎的痕迹……”
杜建平心有不甘:“扫鼠岭上不是有个雷达站么,难道没有安装监控器?”
楚天瑛指了一下巷子西口,黑沉沉的夜幕下,扫鼠岭起伏的身影犹如兽脊一样叵测:“扫鼠岭上的雷达站也好,隔壁的中学也罢,它们的监控摄像头都设置在门口或院区里面,拍摄不到道路,而沿着这条路再往西就进山了,更没有什么监控装置了……”
“狡猾的罪犯。”杜建平嘬了口烟说,“看来他早就把撤离路线和怎样躲避监控考虑得一清二楚了。”
刘思缈轻轻地摇了摇头。
“思缈,你不同意?”杜建平问。
“我是觉得,假如他真的考虑周全,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走山路绕扫鼠岭,从西口进小巷,那样不是可以彻底躲开青石口东里红绿灯上的监控器吗?”
“也许是事情紧急,不能绕远吧……”
“四条人命,三个还是孩子,一旦抓到,势必难逃一死,跟这个相比,绕个远又算得了什么。”
车厢里一时间沉寂下来,没有人能回答刘思缈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刘思缈先开了腔:“林处,还是我刚才说的,昨晚六点以后那个监控器拍摄到的所有通过青石口东里红绿灯的车辆,你要一辆一辆地核实去向,查清其所属的单位或个人,凡是有重大嫌疑的,市交管局要给我清晰的踪绘图[1]。”
“好的!”林凤冲说,“我已经安排人在办了。”
“天瑛,你围绕隧道风亭的中心区域走格子情况如何?”刘思缈问。
楚天瑛刚要说话,刘思缈一伸手推开了车门:“走,咱们去现场一边看一边说。”说完起身就往苗圃里走,三个大老爷们儿只好抬屁股的抬屁股,掸烟灰的掸烟灰,跟在她后面,又来到了隧道风亭那里。附近地面上用金属支架和几面白色塑料布撑起了数个十厘米高的“平顶帐子”,这是为了防止地面物证被风雨等自然气候破坏而搭起的非接触性覆盖,现在被夜风吹得起伏不定。
楚天瑛小心翼翼地拔出了金属支架,把几块白色塑料布掀开,指着几个标有数字的黄色楔形插旗说:“我对这个中心区域走了两遍格子,没有提取到任何一组有嫌疑的鞋印,这倒不是说凶手穿了鞋套,而是他事后用标号为‘1’的树枝扫过这片地方,把足迹都破坏掉了,连上下车的足迹都没留下一个。由于他戴了手套或事后进行了擦拭,所以无论是那根树枝,还是被拆下的标号为‘2’的隧道风亭防护网上,都没有发现他的指纹。不过,虽然他狡猾,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你们注意看标号‘3’的那块地方。”
标号“3”的地方,是呈倒写的“L”状隧道风亭的侧面,一开始还看不出什么,走近了才发现,在底部向上三十厘米到六十厘米的高度之间,大约有A4纸那么宽的熏黑了的一片。
“这是什么?”林凤冲有点儿糊涂。
“火燎过的痕迹很新,应该就是几个小时前留下的。”楚天瑛说,“我怀疑是凶手把受害人按在这里卡住脖子,受害人背靠风亭,在挣扎中剐蹭的结果——”
“这不是受害人剐蹭的结果,而是凶手剐蹭的结果。”刘思缈蹲在地上,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片熏黑的地方,“凶手采用背靠隧道风亭的坐姿,用胳膊勒住受害人的咽喉,受害人必然要挣扎,所以凶手的后背就会在水泥壁面上留下剐蹭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