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榴反应过来,“那你要小心点。”
茉莉斗转,“会是我婆婆么。”
榴榴脑经急转弯,“你的意思是,你婆婆希望你离婚。”茉莉又把一封家书的事说了。榴榴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分析道:“没有你,还有其他人呀,她儿子自理能力都没有,不可能光棍一辈子呀。”茉莉笑说那可不一定,他们可以照顾呀,哪怕照顾不了,后面的事情人家也不管了,他们就要儿子感恩报恩,把老一辈子照顾好了就好了嘛。
榴榴又觉得老人不一定会玩这种把戏。
茉莉说:“本来我也觉得不应该会,但其实我婆婆淘宝玩得溜得,不能低估。”榴榴大喘气,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感觉我妈也不想让我结婚。”
“不至于吧。”
“都不催了。”
“过了一定年纪,就不着急了。”
“不催也不正常呀。”
“你妈什么时候过来。”
“感觉已经在准备了。”
“跟老妈搭伴,多好呀。”
“不一样,要都像你妈那样倒好了,我跟我妈,长期不在一块,也要磨合的。”
茉莉又跟榴榴提到翁阿姨的事。榴榴也大叹闻所未闻,可一切又似乎都在眼前。前几代人,多子女的,老了尚且如此,他们这代独生子女,上头那么多老人,怎么弄。榴榴感叹,“你还好些,有女儿托底,我呢,一个人,将来肯定要住养老院了。”茉莉安慰她,说不还有大表哥的么。榴榴说那只能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整体是悲观的,毕竟大表哥卖相不错,她没有信心拿住。
茉莉提醒她,“你有房子呀。”
榴榴无奈,“在上海混了那么多年了,也就这套房子能给点安全感了,不过也危险的,万一将来失业了,房贷还不起,房子就没有了。”
劲草正式去金山了。囡囡,茉莉接得多。爷爷奶奶一周接一次,去家里吃饭。茉莉慢慢认识到,老人对第三代,根本没有嘴上说得那么在意。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自己儿子。说句难听话,孙女的福,他们估计是享不上了,但儿子正是收获期,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因为要接孩子,茉莉调整了下班时间,以前下了班,要多坐十分钟才走,现在是提前十分钟,去幼儿园之前,她有时候会拐去买点菜。这就经常碰到果果妈高夏菁了。接触了几次,茉莉才知道果果妈在金融系统待过,现在是行内的理财经理。高夏菁送过茉莉两次面膜,都是台湾研发的新产品。茉莉笑说:“真不好意思,帮不上你的忙,有孩子了,一点闲钱没有。”高夏菁笑说不必有压力,这个都随缘的。
果果和囡囡能玩到一块。大人关系也近了。茉莉为还高夏菁面膜的人情,提议去吃寿司,反正两个女人下了班都没事。高夏菁问劲草呢。茉莉把家里家外的事简单交代了,包括跟公婆分居,高夏菁说那你自由了。
茉莉说所以呀,也不知道能自由到什么时候,快活一天是一天。她说我请你。高夏菁不肯,说要AA制。茉莉故意问:“去吃酒吞怎么样。”她故意提这家餐厅,为的是观察高夏菁的微表情。高夏菁也算嫌疑人,也要摸底,一个单身女人,搞不好就会觊觎别人的老公。她有“作案动机”。
谁知高夏菁略有点惊讶,她感觉有点贵。
茉莉说:“老实说,以前我家庭条件不错的,对自己,我不节省的,后来到上海了,结婚了,不一样了,买汰烧都会干了,换季收纳灰头土脸,又搬家,狼狈地。我们家先生一出去工作,公婆天天快活,我心里又不平衡了,孩子我带掉了,家里我顾好了,他们都及时行乐就好了,凭什么……”茉莉越说越多。
高夏菁插一句,“你还有的埋怨,我呢,孩子只能我带掉了,家里只能我顾好了。”
茉莉戛然而止了。是的,高夏菁比她更苦。那就更应该喝一杯了。就去酒吞。清酒满上。一对一杯来,真有点姐俩好的意思了。茉莉掏心窝子,高夏菁也说真心话。她跟茉莉说了她离婚的事,前夫怎么出轨的,怎么联合小三对付她的,她怎么捉奸的,怎么抓破小三脸的,怎么因为离婚到上海的,怎么一个人抚养儿子的……高夏菁说得唾沫横飞,茉莉听得花容失色。真是一部连续剧。反正,归根到底就两个字:苦的。命苦,生活苦的,当女人总是很苦的。
茉莉惨然,问:“就没想过找个人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