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凯瑟琳终于能发出一声悲鸣。
“站在原地。这畜生死了。”
范布雷思博士穿过淡淡飘荡的硝烟走上楼梯。“你也是,珀德。”他看见这少年抽搐着朝尸体移了一步,便加了句。他站在最高一级对着他们微微一笑,“我们在到处找你,学徒。我希望你为自己感到惭愧。把那个书包给我。”
贝维斯把它递了出去,那个高大的工程师一把从他手中抢过,将它打开:“正如梅利凡特警告我们的那样:一个炸弹。”
他转身开始走下楼梯,他手下的两个人走上前来,拖起两个犯人跟在他身后。“不!”凯瑟琳哭喊着,奋力想要抓着贝维斯的手,但他们被拖开了。“不!”她的叫声刺耳地从天花板反弹回来,一路回荡着传下楼梯井,她觉得这声音听上去脆弱而无助,就像一个小孩在耍脾气,像一个小孩在玩愚蠢顽劣的恶作剧时被逮个正着,为自己所受的惩罚而大声抗议。她一脚踢上抓住她的那人的小腿,但他是个身形高大的人,还穿着长筒靴,被踢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你们带我们去哪里?”
“你和我一起去顶层,瓦伦丁小姐。”范布雷思说,“你会成为市长大人小小聚会上的话题焦点。至于你的这位小情人,他会被送去深肠。”他听见贝维斯发出短促的支吾声,一声因恐惧而发出,又中途咽回去的无助尖叫声,便咧嘴笑了起来:“哦,是的,学徒珀德,有一些非常有趣的实验正在深肠里等着你。”
“这不是他的错!”凯瑟琳抗议道。她能感觉到事情正在崩溃,她的愚蠢计划失去了控制,反过来把她和贝维斯还有可怜的狗狗都牵扯了进去。“是我逼他帮我的!”她尖叫道,“和贝维斯没有关系!”可是范布雷思早已转身离开,抓着她的人用满是化学气味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堵住了她的声音。
瓦伦丁的甲壳虫车在公会殿堂外面停下,大多数公会首脑的甲壳虫车都早已停在了这里。詹曲走出车,帮他的主人打开车门盖,等他出来后又为他上上下下整理一气,仿佛一位母亲送孩子去上学那样,从他的脸上把头发拂去,把他黑色长袍的衣领拉正,擦亮他的佩剑剑柄。
瓦伦丁心不在焉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落日正飞快地沉没,照亮了高天上羽毛般的轻云。风依然从东面吹来,带着雪的气息,一时间阻断了他对凯瑟琳的思考,让他再度想到了山国。赫丝塔·肖会找到你,垂死的风花轻声说道。可她是怎么知道赫丝塔的?她不可能遇到过那个女孩,她可能吗?可能会吗?赫丝塔还活着吗?她是否设法去了永固寺?而现在她是否等在那儿的群山之中,准备好了要爬回到伦敦上来,再一次试图杀死他——或者,更糟的,伤害他的女儿?
他推开詹曲的大手,说:“假如你们不介意错过派对,小子们,今晚可能有必要驾着‘秘层电梯’号上去转一圈,以防万一联盟的那些可怜而又勇敢的傻瓜想要做些什么。”
“你说得对,老大!”这两个老飞行员一直就没期待过市长大人的招待会——全是小零食和装腔作势的聊天。没什么比进行一次美美的飞行更能让他们打起精神来。詹曲爬进车里,坐到皮尤西边上,甲壳虫车调头离开,令一路上的工程师们和伦敦塔卫兵们惊讶不已。瓦伦丁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匆匆拾阶而上走进了公会殿堂。
工程师们押送着他们的犯人穿过博物馆楼下的展览厅来到大堂。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凯瑟琳从没见过博物馆如此空空荡荡。历史学家们都上哪儿去了?她明白他们帮不了她,但是她想看到他们,想要确定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直留神等着听她身后狗狗的爪子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却吃惊地发现听不见,于是便回想了起来。贝维斯被押着走在她边上,可是他没有朝她看,只是笔直凝视着前方,似乎他已经能看见深肠里的牢房,和即将在那儿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然后,在往下通向大门的阶梯顶端,工程师们停下了脚步。
在下方的门厅里,历史学家们正背靠着巨大的玻璃门,等待着。当范布雷思的人在楼上忙碌的时候,他们洗劫了武器和战争陈列厅的展示橱窗,用古代的长矛和火枪,生锈的剑和锡头盔将自己武装了起来。一些人在他们的黑袍外面系上了胸甲,另一些人举着盾牌。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场业余童话剧里的土匪合唱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