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人,是的,是的。”老人点点头,“一位迷人的女士。她是一位野外的考古学家,是你父亲的一位朋友。当然,那时候她的姓氏还是芮……”
“潘多拉·芮?”凯瑟琳知道那个名字,“那她就是父亲去美洲旅程中的助手!我在他的书里见过她的照片!”
“没错。”阿肯伽斯说着,对她打断他的话微微皱眉,“一位考古学家,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当然,她专精的是古代科技,不过她发现其他东西的话也会带来给我们——比如这些鲸骨。后来她嫁给了那个姓肖的家伙,就跑去了西海洋上某个讨厌的小岛定居。可怜的女孩。一场悲剧。可怕。可怕。”
“她死了,是吗?”凯瑟琳说。
“她是被谋杀的!”阿肯伽斯急剧地摇摆着眉毛,“六年还是七年之前。我们从另一个考古学家那儿听说的。在她自己的家里被谋杀了,还有她的丈夫也一起被害。恐怖的事件。我说,亲爱的,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好像见了鬼一样!”
但凯瑟琳现在很不好。在她的脑海中,所有的拼图碎片都飞到了一起。潘多拉·肖是被谋杀的,在七年前,与父亲发现那架机器是同一个时间……女飞行家潘多拉,考古学家潘多拉,当他在美洲的时候,她与他在一起,正是在那时他发现了美杜莎的设计图。而现在一个姓肖的少女想要杀死父亲……
她几乎没法挤出话来,不过最后她还是问道:“她有孩子吗?”
“我想她有,我想她有。”老人沉思着说,“是的,我记得肖夫人有一次给我看过一张照片,那次她给我的部门带来了一些陶瓷器具,非常迷人的几件,其中有一个电气帝国时代的彩绘瓷瓶,在这类收藏品中是最精美的……”
“你还记得名字吗?”
“啊,是的,我想想……EE27190,我想是这个。”
“不是瓷瓶!是孩子!”
凯瑟琳不耐烦的喊声在展厅里回响,并传到了外面的大厅里。阿肯伽斯博士起初看上去吓了一跳,然后被激怒了:“好吧,真的,瓦伦丁小姐,没必要大叫!我怎么会记得那孩子的名字?那是在十五六年前,而我也从来不喜欢小孩;讨厌的生物,上下两头都漏水,也完全不尊重陶瓷器具。不过我想那孩子是叫作哈蒂还是赫莉还是……”
“赫丝塔!”凯瑟琳啜泣着说。她转身就跑,狗狗跟着跑在她的身后,她跑啊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逃离恐怖的真相。她明白了父亲是怎样得到美杜莎的关键部件的,还有为什么他从不提起这件事。最后,她明白了为什么可怜的赫丝塔·肖想要杀死他。
28 天堂山上的陌生人
瓦伦丁的手在那少女低垂的头顶上方空中画出微妙而又复杂的图形,少女的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丝毫没有怀疑到自己其实正被联盟的最可怕的敌人所祝福着。
汤姆藏在一座天空女神的神龛后面观察着。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早已知道这个身穿红袍的僧侣是谁,而他的大脑现在才带着慌慌张张的思绪跟了上来。柯拉船长说过“秘层电梯”号一直在山区中游荡。它一定是在永固寺附近的山崖上把瓦伦丁放了下来,然后他徒步走完了剩下的路程,像个窃贼一样潜进这座城市。可是为什么?他来这儿执行什么样的秘密任务?
汤姆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感受。他感到害怕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距离这个曾试图杀死他的男人如此之近。可是与此同时,他也因瓦伦丁的大胆而感到激动。这一定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在伦敦的敌人们的鼻子底下,潜入联盟的巨大要塞之中!这正是瓦伦丁曾经在书里记述过的那种冒险,他的这些书汤姆都已经读了一遍又一遍,从前在三等学徒的宿舍里,熄灯之后很久,他还是会躲在毯子下面,用一支手电筒读得津津有味。
瓦伦丁完成了祝福,继续前进。片刻之间,汤姆在广场的人群中跟丢了他,不过他随即看到那袭红袍沿着宽阔的中央阶梯向上攀爬。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跟在后面,一路经过各色乞丐、卫兵,以及卖热食的小贩,这些人中没有一个猜得到,那个穿着红袍的身影并不是某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此时瓦伦丁埋头匆匆攀登,所以汤姆快步跟在后面二三十步远的地方也并没有感到任何危险。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赫丝塔有权知道杀死她父母的凶手就在这里。他应该去找她吗?告诉她?可是瓦伦丁一定是在为伦敦执行某项重要的任务,也许是搜集信息,以便工程师们精确地知道该把美杜莎往哪里瞄准。要是赫丝塔杀死他,汤姆就等于是背叛了他自己的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