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后你会死？”
“没错。”
“……为什么，茉莉，为什么啊……”
她无法回答。然而正因为和人说了这样一番话，茉莉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
茉莉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永别了”，将茫然自失的和人留在身后，离开庭院。她快步穿过大
门，背朝宅邸而去。
是你让原本唯有“死”才代表“安息”的我活了下来。所以，我不再惧怕死亡。
“死去”当然很可怕。
正因如此，我才能在此时此刻真实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和人——谢谢你。
二十一
“红叶很美，要不要过来？”——一周后，桔梗发来邀请，茉莉欣然答应。这一周内气温骤
降，树叶转眼间染上了秋色。
和在家一样，在桔梗家茉莉也无法完全欢闹起来。应该笑的时候笑不出来，越是想着不能让人
担心，越是无法很好地掩饰。先前还能做到的事，如今也做不好了。
茉莉告诉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她走出姐姐家，一边闲逛，一边眺望秋季的天空。
失去和人之后，她初次痛切地感受到，他早已是她生活、内心全部的中心。
她意识恍惚地走在银杏树并排的林荫道上。这是一个工作日的午后，时间缓慢流动，四周静悄
悄的，唯有茉莉踩着落叶发出悦耳动听的沙沙声。
她沿着长长的林荫道慢慢走着，身后传来节奏凌乱的声音。光听就知道是谁踩着落叶的声音。
“茉莉。”
被那个声音突然唤住，茉莉不禁屏住了呼吸。她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就见和人站在那里。
“……阿和君……”
“我又做了像跟踪狂一样的事。”
和人露出孩童般的笑意，略微歪了歪头。两人明明才分开一周，却令人想念到热泪盈眶。
“为什么……？”
“我想见你。”
“就追到了这里……？”
“向你父母打听的。对不起。”
“……”
“我考虑过了，考虑了很多。就像决定回归本家一样，一直在考虑。”
“考虑什么……”
“关于你。”
和人说得万分干脆。茉莉内心被紧紧绞住，当真快要哭出来了。停止下来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
开始重新运转。
“你的父母把关于病情的事也告诉我了。我还去过医院。然后再经过了一番思考，才来到了这
里。”
“你都清楚了？我没有再说过一句谎话。”
“嗯，都清楚了。奇迹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虽然我都等待了7年了……”
和人缓缓地朝苦笑着的茉莉靠近。两人视线交合，似乎能从中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我们结婚吧。3年足够了。茉莉能把最后的时间都交给我吗？这3年中，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也会事事以你为重。所以，跟我结婚吧。”
泪水在眼眶中聚拢，随即簌簌落下。眼见和人向自己伸手，茉莉赶紧慌忙擦拭，扭过头去。
“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死的时候会是一个人，所以我不要。我绝对不要阿和君来为我送终。”
“难道我靠不住吗？”
和人皱起脸，茉莉拭去泪水，意志坚决地抬头看他。
“阿和君的人生不会在3年后终结，你的人生之路还有好几年、好几十年要走。我希望你能找一
个相爱的人，生孩子，能够活在各种各样的梦想之中。”
“我想跟茉莉实现这些梦想，除了茉莉，我不会考虑其他人的！”
“我是生不了孩子的。今后病情只会逐步恶化，最后变得束手无策。就连跟阿和君一起见证梦
想、一起描绘将来都做不到，这样你也能接受？我可不要。我不想让阿和君看着这样的我死去。死
亡一点都不戏剧性，都会消失的，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触碰彼此了。哪怕阿和君会难受，我也无法
再拥抱你了。我会永远消失，死亡就是这么回事，你明白吗？”
茉莉触碰着和人一边的面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表情似悲似怒。
“而且，只要跟阿和君在一起，我就会害怕死亡，剩下的3年里，我会抱着‘不想死’的心情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