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夏应了一声,但笑不出来,拨开上面一块藏青的盖布,才看上一眼,腿就软了下去,到底是见多识广,还没瘫坐到地上:“帅哥,是两只小鹿,上面一只给轰掉半只头,血肉模糊。下面一只头给压在下面,还看不出来。他们这是在杀鸡儆猴,威胁我吧?”
赵垒听了也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道:“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或许是在警告你不要做出屠虹他们那样的事来。不过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礼物,那人想把自己亲手打来的猎物送给你,毕竟这种东西难得,是他们东北的特产,你平时没法见识。而且还是派专人专程送来,这个礼够重。”
许半夏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箱子中的小鹿,喃喃地道:“我现在有点后悔不该挖胡工他们过来了,否则不会有这种事。被那帮人盯上了的话,以后没个完了。前面我是做事太冲了一点,没好好考虑后果。”许半夏以前打架动刀子,血见得不少,自己的血也见过,更有冬天纠集伙伴杀狗吃肉的壮举,她从不怕放血剥皮。按说看见小鹿上的血是不会害怕的,她害怕的是死鹿后面举起黑洞洞枪管的人。
赵垒虽然以前也劝说过许半夏放弃从东北火坑里挖人的打算,可现在事到临头,再提也没有意思,便道:“妞,凡事往好里想,或许真没什么大事。而且你目前为止还是帮了东北那边的忙,只要以后不做挖他们墙角的事,不与屠虹交往,他们能无事生非吗?他们也没闲着。毕竟他们是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人,不可能太乱来。事情已经到此地步,你没有退路,还是想想怎么化不利为有利吧,我也替你想想。但屠虹那边你是千万不要再有任何牵涉了。”
许半夏心想,昨天才刚与屠虹联系过呢,看来这事也得放手了,否则把东北那人惹急了,即使他手里没有她许半夏捣鬼的证据,也难说他会迁怒于人,叫杀手拿把猎枪轰掉她的半个脑袋。想着都怕。踢上箱盖,把箱子搬上车,这才又对赵垒道:“我知道了。以后怎么避得远就怎么做吧,回头我跟那些东北来的工程师们也说说,让他们也收敛着点,别到时候给我惹了麻烦。帅哥,其实我早上打你电话本来说的是另一件事,苏总等下要过来,他想与我谈谈我们联手吃下鑫盛的细节。”
赵垒一听不得不服,刚才还听许半夏说话声音都变,这会儿一下就放下了,似是若无其事地谈起别的事,真是举重若轻,要是换成其他女子,还不哭爹喊娘?又想到自己昨晚还在担心许半夏资金不足,怎么她现在倒有力气收购鑫盛?不由疑惑地道:“你拿得出那笔钱?我起码知道,省钢是拿不出的,难道钱都是你出?你可别占用流动资金贷款,否则可能重蹈伍建设覆辙,光是利息就能压死你。”
许半夏道:“我是从昨晚伍建设割肉把鑫盛抛给银行这事得出的主意,要说叫我从伍建设手里买,我也拿不出那么大笔的钱,但是与银行的话那就不同了。所以我才要拉上苏总,没有省钢,银行不会便宜我。因为目前看来只有省钢才是唯一最佳接手人,可正好省钢没钱,那就给我钻了空子,他不得不找一家拿得出大量流动资金的人合作。我正好是个虽然拿不出大笔自有资金,流动资金却是不愁的人;而且我又不是太强大,容易控制,收购过程中省钢可以一直占表面主导,对于苏总来说是件很有政治价值的事情。今早苏总被我一说就心动,当即拍板说要过来详谈。他现在正在路上。”
赵垒正想顺口说出“要不要我过去”之类的话,忽然心里不知怎的抽了一下,把那话咽了回去,想了想才道:“妞,你走稳一点,伍建设前车之鉴在,鑫盛要开好,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那箱礼物……”赵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过去陪你吧,你现在心情一定很复杂,我跟你说说话开解一下也好。”
许半夏听了很是感动,赵垒是打心眼里地为她好,她能不知?但是她知道赵垒现在也是忙得转不开身,她虽然想他过来,可说不出口,思量再三,才道:“你那么忙,还是别过来了,我还好,这会儿比起当初在东北,已经好很多。没关系,相信我是很坚强的。虽然我很想你,但是我也没时间去找你,我们都一样。”叹息之间立刻就转了话题,“我还没说完收购鑫盛的计划呢。”
赵垒正听着许半夏的话心里叹息,这妞现实得要命,理智得要命,要用看寻常女子的眼光来看她的话,可能可算是冷血,她对他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好了吧?没想到许半夏会一下就扭转话题,一时有点不适应,正好他也到了厂里,一边下车一边道:“我到公司了,你说的计划我大致有个数,是不是想通过关系跟银行签订一个桌面下的协议,你多少钱买下鑫盛,帮他们银行解决坏账,然后他们银行立即把多少钱用贷款形式返还给你,你等于是空手套白狼,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