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领着陆安宁往夜校走,问她叫什么名字,陆安宁答了后反问,你呢?男孩说,叫我哥哥就行了。陆安宁说,叫叔叔吧!男孩笑着看了陆安宁一眼,说,我叫吴嘉。
他们找了间没人的教室,陆安宁用吴嘉的笔记本电脑上网,吴嘉在一旁看英文小说,是上次从杨漫家拿的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陆安宁皱眉翻着网页,想找的东西还是没有。她干脆问吴嘉,你能进公安局的内部系统吗?吴嘉有些惊讶,说不能,我又不是黑客,你要找什么?陆安宁说,算了,不找什么。吴嘉说,你怎么不问你爸爸呢?陆安宁没有回答。吴嘉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投来的目光温柔关切,整个人看上去干净自然,让人信任。陆安宁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他们收养的。
吴嘉睁大眼睛,把书放下了。
陆行知查了唐玲的资料,唐玲2003年去了澳洲,2004年加入澳洲国籍,然后就什么信息都没了。陆行知判断,2004年之后,唐玲就再也没回国。赵正明坐在电脑跟前说,要找她,恐怕得请国际刑警协助了。陆行知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说,电影看多了吧。赵正明进一步推理道,她会不会被灭口了呢?陆行知说,别瞎猜了,你去医院看着郭胜利,看好了啊!对了,去领把枪。
赵正明领命而去,陆行知去找了霍局,表示还要继续深查曲振祥。霍局不大同意,说了上头的意思是适可而止。陆行知跟他掰扯了几句,问上面到底什么意思,霍局又不明说,陆行知就来了火气,两人又有要干起来的意思。
霍局把矛盾引到案情上,直截了当地问,这么说吧,1997年的柳梦、杜梅,还有那个莫兰,你觉得曲振祥有没有作案可能?陆行知说,这不正在查吗?我主观判断他有,有用吗?霍局说,对呀,要有证据嘛。王楠楠就摆在家具市场大门口,要是他,这是什么动机,很难解释嘛。陆行知说,不查哪儿来的证据?怎么了解动机?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婆婆妈妈的不支持?有什么敏感的地方,你能不能说清楚?霍局说,我不是不支持,还是那句话,讲究策略和方式方法。他不是普通的嫌疑人,有头脑有势力,做事滴水不漏,你一个不谨慎,他跑到国外去了,怎么办?
陆行知有点儿窝火,老霍这套太极拳,老不正面接招,又突然回过来一下,打得还挺准。霍局又说,正面强攻不好打,侧面迂回行不行?除了曲振祥,还有没有别的值得跟进的线索了?陆行知一拍桌子说,你要有好招就自己上,把我撤了!说完他转身就走。霍局也有点儿憋气,嘀咕着,嘿,怎么有点儿像当年的老卫了?
陆行知虽然发了火,但还是听老霍的没去正面强攻,先侧面迂回,去查当年在大富豪上班的那些马仔,来推断案发当天曲振祥的行踪。那些当年的马仔们,都已不是“江湖中人”,猛地被扔到了社会上,又无一技之长,十几年过去,个个都是被生活捶打过的样子,没了当年的神气。
其实上一轮嫌疑人排查,已经把他们过了一遍。这次又被警察提审,他们还挺纳闷。陆行知说,这次的问题不一样。1997年10月18号晚上,我们刑侦大队的卫峥嵘警官调解了郭胜利和白小伟的纠纷,那天晚上,曲振祥在哪儿?
听到曲振祥的名字,他们都感觉陌生,陆行知提醒他们是大富豪的二把手,他们才猛地反应过来,细虫!有人回忆说,那天晚上细虫应该也在,因为刀哥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也有人说,细虫不喝酒,应该不在。一位现在是个收废品的马仔,被卫峥嵘认出来当年也在现场,说,97年我在,但细虫在不在,我真不知道!他现在不是大老板了吗,你们怎么不问他去?然后便开始感慨人生道,大老板就是牛,您看我混的,唉,想当初都是社会人,到头来才明白,混的不是一个社会!陆行知问他怎么没跟着曲振祥继续干,否则现在不就是振翔集团的元老了吗?他叹了口气说,不是一路人。
马仔们审完,毫无结果,当天晚上曲振祥到底在哪儿也没有定论。陆行知没跟老霍打招呼,叫上卫峥嵘,决定对曲振祥来个突访。卫峥嵘说,老霍说了要慎重。陆行知说,已经够慎重了,又没请他上队里喝茶,去喝他两杯茶怎么了。卫峥嵘看看陆行知,看到他几乎藏不住的急躁,没说什么,发动了汽车。
路上陆行知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曲振祥上次跟咱们喝茶,用的是他自己专门的茶杯吗?卫峥嵘想了想说,不是,他倒是平易近人啊,大家用的都是一样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