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我心跳如敲鼓。网站又更新了,有新的照片上传了。是“calico”店里的照片,还有正在做咖啡的阿文,五官比上次拍得更清晰,只是还没清晰到能让人断定他就是十五年前那起诱拐案的犯人。而我的目光锁定在另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个小女孩坐在沙发上的照片,只拍了腰以下的部分,两条细木棍似的腿从裙子底下伸出来,收在桌子下方。这是一双孩子的腿。照片中光线昏暗,但仍能看出孩子脚边有什么东西投出一束微弱的反光,像是亮片。
——梨花?
梨花的凉鞋上贴着亮片。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calico”呢?
但那天晚上,亮君晚饭后带梨花去了咖啡厅。
我出神地望着那张照片。盖住小小膝头的裙子显得质地柔软。是梨花穿的那条格子裙吗?看得太认真,以至于我的头都疼了。
我不知不觉身子前倾,捂住了脸。那是梨花吗?亮君带梨花去了“calico”?上传照片的人是亮君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亮君知道“calico”的店主是佐伯文。
他在诱拐幼女案的罪犯开的店里,拍小孩的照片。
种种巧合使我无法不产生不祥的联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抬起头,看遍了这张照片的边边角角,只为找到证据,证明照片中的孩子不是梨花。这也是能令我相信亮君的证据。拜托,让我找到证据吧。可我什么也没找到,亮君在我心中的轮廓急剧模糊起来。
门铃的响声让我清醒过来。墙上时钟的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响个不停的门铃刺得太阳穴火辣辣地疼,我根本站不起来。接着我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身穿西装的亮君回来了。
“……怎么又这样了?”
亮君疲惫地喃喃着,打开厨房的灯。光线照到起居室来,我眯起眼。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今天是怎么了?又看电影了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而他已走到我身边,看向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偷拍的“calico”的照片。
“这是什么?”
听到他这样问,我慢吞吞地抬头问他:“这张照片,是你上传的吗?”
亮君一脸疑惑。
“你认识阿文?”
他依然保持着疑惑的神态,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这不是梨花的凉鞋吗?你带梨花去了阿文的店?”
我问亮君,可是他一言不发。
“喂,亮君,回答我。你是不是认识——”
撞击突然袭来,视野翻转,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我已经倒在了沙发上。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灼热的面积还在逐渐扩大,这感觉很快便转为疼痛。我低着头,有液体滴滴答答地从脸上淌下来。是鼻血。黑色的血点打湿了沙发布套。
“‘阿文’是什么东西啊!”
亮君的声音里好像带着笑,其实是因为愤怒而走了样。
“阿文、阿文、阿文的,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抓住我的头发,将我从沙发扔到地上。整张桌子连带着翻倒,笔记本电脑和刚插好的蓝星花也被甩到了地上。花瓶中漏出来的水流动着,打湿了我摊在地上的头发和我木讷的脸颊。
“那个男的不是诱拐你的变态恋童癖吗?!”
肚子被踢中,我发出一声呻吟。腰、大腿,一处接一处地疼痛。我能做的,只有像青虫一样蜷缩着,双手护住整个脑袋。
亮君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为什么啊?你和那个男人都不对劲。你也和妈妈一样吗?”他说得断断续续的,渐渐只剩下激烈的喘息。
暴力停止了,我惶惶不安地睁开眼。
眼前的亮君蹲在地上,好像是在哭。
我动弹不得,只是看着他,不带一丝情绪。承受了超越限度的痛楚后,我的心好像被漂白了一样,喜怒哀乐都不复存在。大概这样最轻松。我熟悉这种无力感,仿佛自己成了一只任人践踏的虫子。很久以前,深夜中旋转的门把手给我的内心带来的恐惧就是那样。
“……更纱。”
亮君抬起头,四肢并用地接近我。沉重、痛苦,每样情绪都让我无法出声,我已分不清眼前这个人是谁。
他的手伸进我半袖衬衫的下摆,游走到我吊带背心的里面,直接接触我的皮肤。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终于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一句“住手”。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