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纱，你最近不对劲啊。”
我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喜欢上其他男人了？”
我摇摇头。
“‘calico’的老板？”
我再次摇头。我喜欢阿文。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我对他没有爱恋或爱慕之类的感情，硬要比喻的话，用“圣域”来形容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也许是最恰当的。
我想站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放开我。”
“好好回答我，就放开你。”
痛楚和闷热令汗水涔涔而出。湿漉漉的脸颊跟地板紧紧地贴在一起。
“用不着这样，我也会好好回答的。”
“放开你，说不定你就又跑了。”
“别胡闹了！”
我拼命使力想要站起来，亮君却更用力地按住我。呼吸变得困难，两个人的喘息声充斥走廊，空气的密度逐渐增大。意识就要飘远的时候，亮君的手机响了。明亮的旋律和气氛格格不入。
亮君一动不动。电话断了，没多久又打过来。他按着我的肩膀，单手从衬衫口袋里掏出手机。
“抱歉，一会儿再给你打。”
从他潦草的答话，可以推断出打来电话的多半是他的父亲或奶奶。他本打算直接挂断，却忽然变了表情，抓住我肩膀的手也移开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嗯，好，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亮君目光游移，好像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
我慢慢爬起来，亮君哭丧着脸望着我。
“奶奶病倒了，说是被救护车拉走的。”
“那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家吧。”
可亮君仍然在我身边蹲着不动。
“先站起来再说——”这时，亮君又抓住了我的手。
“跟我一起回去吧。”
“欸？”
“奶奶之前就说过想见见你的。”
“可是——”
“求你了。你不跟我一起，我就不回去。”
真希望他在这种时候不要再说这么孩子气的话。可眼前的亮君确实像个孩子，一脸的无依无靠，倒是抓着我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
“……好吧。我去准备换洗衣服什么的，准备我们两个人的份。”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放手，我只好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温柔地告诉他不要怕。亮君手上的力气一点点放松。直到他完全松开我的手，我一直抚摩着他的头。
我们在甲府站下车，打车赶往医院。大楼对面是清凉的群山，空气中却包裹着盆地特有的高密度的闷热。一切仿佛都在喉咙里打了结。
赶到的时候，奶奶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尽管如此，亮君的父亲好像依然觉得老人家这次很难熬过去。
“抱歉，还忙着就把你叫过来。”他父亲说着，在奶奶睡着的床边朝我弯下身子，“这么突然，也很对不住更纱。听说是你一直在照顾小亮。”
“您别这么说，我才是受照顾的那个。”
我鞠躬回礼，对话到此为止。亮君的父亲朴实而不善言辞，我不知该如何接下话头。如果和亮君相处得和睦，我肯定还能多说些什么，但如今什么也说不出来。亮君一直盯着奶奶那张面无血色的睡脸。
“不好意思，我是中濑的家人。”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一位上了年纪、神色慌张的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了进来。亮君告诉我，这两位是他的姑妈和表妹小泉。对方似乎之前就听说过我，姑妈微笑着说道：“真是一位可爱的姑娘。”她和亮君的父亲相反，擅长交际，三言两语间就问到了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实在令我为难。
“婚礼得在奶奶活着的时候办才行呀。奶奶现在最好避免长距离的出行，我们这边去年建了一栋新旅馆，评价很不错呢。”
“不过，把公司的领导叫到这边来也不好吧。”
“不用在乎那么多吧，反正今后亮君也要回来继承田地。”
我看向亮君，姑妈说的这些我之前从没听他说过。
“这些事你们之前没说过啊。”亮君一时语塞，最后是他父亲说了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结束了这个话题。
直到探视时间用尽，大家都陪在奶奶身边。离开医院后，大家又一起到一家创意料理店吃饭。位置已经事先订好，姑妈的丈夫也来了，不知不觉竟有了谈婚事的氛围。姑妈为我倒上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