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你曾因扰乱治安被判三十天监禁,是吗?”吉尔默先生问。
“是的,先生。”
“那黑鬼被你打成什么样?”
“吉尔默先生,是他打的我。”
“不错,但你也被判刑了,不是吗?”
阿蒂克斯抬起头来:“法官,那是过失,而且有案可查。”我觉得他听起来很疲倦。
“证人继续回答问题。”泰勒法官也同样倦怠地说。
“是的,先生,我被判了三十天监禁。”
我知道吉尔默先生会郑重告诉陪审团,任何一个因扰乱治安被判刑的人,也同样会起意去占有马耶拉?尤厄尔小姐。这是他唯一关心的推理。像这样的推理是会起作用的。
“汤姆,你这一只手挺好使,可以劈开大立柜,可以劈柴火,是吗?”
“是的,先生,我想是这样。”
“也强壮得可以掐住一个女人的脖子,把她摔倒在地,是吗?”
“先生,我从没做过那种事。”
“可是你能够做到,不是吗?”
“我想是吧。”
“小子,你盯她很久了吧?”
“没有,我从没注视过她。”
“那么,你为她劈柴、打水,做那么多活,是出于礼貌了?”“我只是想帮帮她,先生。”
“你倒是够慷慨的,你下工回来家里也有活要做吧?”
“是的,先生。”
“你为什么不做那些,反而去帮马耶拉小姐做?”
“我两边都做,先生。”
“你肯定够忙的。为什么呢?”
“先生,您指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主动去帮一个女人做家务活?”
汤姆犹豫了,寻找着答案。“似乎没有人在帮她,就像我刚才说的……”
“小子,有尤厄尔先生和七个孩子在那里,怎么可能会这样?”
“噢,我说过,他们好像都从不帮她……”
“小子,你做这些劈柴、打水的活,完全是出于好心了?”
“先生,我说过,我只是想帮她。”
吉尔默先生对着陪审团阴沉地一笑。“你倒是个好人呢,好像——做所有这些都分文不取?”
“是这样,先生。我挺可怜她,她好像比家里其他人都尽力……”
“你居然敢可怜她?!你居然敢可怜她?!”吉尔默先生几乎要跳到天花板上去了。
证人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在椅子里不安地动来动去。可是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了。在我们下面,没有一个人喜欢汤姆的回答。吉尔默先生停顿了很长时间,好让这伤害的印象加深。
“去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你照常经过尤厄尔家,”他说,“她叫你进去劈开一个大立柜,是吗?”
“不是,先生。”
“你否认经过她家?”
“不——她说屋里有些活让我做……” “她证词中说叫你进去劈开一个大立柜,不是这样吗?”
“不是,先生,不是这样。”
“小子,你是说她撒谎?”
阿蒂克斯站了起来,不过汤姆并不需要他。“我没说她撒谎,吉尔默先生,我说她记错了。”
接下来的十个问题,是吉尔默先生按照马耶拉的证词重温当时发生的事,证人的回答一概是“她记错了”。
“小子,难道不是尤厄尔先生把你撵跑的吗?”
“不是,我想他没撵。”
“没撵?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没待那么久,没等到他来撵我。”
“你在这一点上倒很坦白,你为什么跑那么快?”
“我说了我很害怕,先生。”
“如果你清白无辜,为什么要害怕?”
“就像我刚才说的,任何黑人处在那样的……困境中都不安全。”
“可是你并没有陷入困境——你作证说你正在拒绝尤厄尔小姐。像你这么个大家伙,你会害怕她伤着你?以至于要逃跑?”
“不,先生,我害怕会上法庭,就像我现在这样。”
“害怕被逮捕?害怕不得不承认你做下的事?”
“不,先生,害怕不得不承认我没做的事。”
“小子,你想顶撞我吗?”
“不,先生,我没那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