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或者体贴这种事,不是一对一的,不然不就跟中元、过年送礼一样吗?如果我和官官为你做的让你很开心,你就要同样对不认识的陌生人行善,这样一件传一件,整个社会就会越来越好。不过呢,倒也不是发愿去做或是硬要别人接受好意,只要记得有机会就去做,这样就够了。”
利根望着惠的脸好一会儿。
“……干吗?一脸痴呆地看着别人。”
“头一次有人跟我说这种话。”
“那一定是因为你身边没有啰唆的大人。你妈妈要不是比我更不爱说话,就是太宠儿子了。”
不是。她既不是不爱说话也不是宠儿子,她只是对儿子不感兴趣。比起继承了血脉的孩子,她对能够满足自己身为女人的男人更加感兴趣。
“怎么了,发什么呆?”
“待在惠婆婆家里的时候,官官都做些什么?”
“自己念书,自己玩呀。”
“那我偶尔来陪陪他。”
陪官官,连利根自己也觉得是绝佳理由。那天也是傍晚来到远岛家,两个人果然也都在家。
“啊,胜久哥哥。”
利根心想,不知不觉就被喊起名字来了,但奇怪的是,感觉并不差。
“怎么?又在哪里挨打了吗?”
惠的刀子嘴说话听起来也舒服。
“没受伤就不让客人进门啊?这个家。”
利根将手上提的袋子直接拿出来代替打招呼。
“这是做什么?”
“昨天的谢礼。”
“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想还就还在别人身上。”
“这样好像背了债似的,不赶快还一还,我心里不舒服。”
“咦?那不是车站前肉铺的袋子吗!”
官官从一旁将袋子一把抢过,立刻翻起里面的东西。
“炸肉饼!胜久哥哥好舍得哦!”
“一个二百元。”
“有三个,是要我连胜久哥哥的晚饭也一起准备的意思?”
利根一时答不上来,正支吾的时候,官官拉住他的手。
“站在门口多挡路,快进来吧。”
“这里又不是你家。”
“没关系、没关系。”
结果,惠专心看她的电视,利根则是和官官玩对打游戏。虽然不是第一次玩,但已经有好几年没碰了。在找回手感之前,他输得体无完肤。
“至少也要赢一次,好不好?胜久哥哥年纪比我大呢。”
“啰唆,出社会的人怎么能只顾着玩?”
“我也是被规定一天只能打两个小时啊。”
在他和官官的拌嘴中,晚饭时间到了。利根自己都很意外,他竟极其自然地融入了餐桌,毫不突兀。在这两人面前,便会陷入好像以前就是这样围桌吃饭的错觉。
2
惠的房子本来住的是一家四口,所以旧归旧,一个人住还是太大了。话虽如此,非亲非故的利根也没有住下来的理由,傍晚起,和官官在惠家待上六个小时便成了常态。在这里也没特别做什么,三个人吃过晚饭,看看快十二点了,利根便送官官回家。说是送回家,官官家不过就隔着两户,其实形同解散的口令。
利根头一次看到官官时,以为他是小学生,后来仔细听他说话,才知道他已经上初中了。因为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
“说实在的,有点气人。”
走出惠家,官官撇起嘴。
“我在班上是最矮的,大家都‘小不点’‘小不点’地取笑我。要是我也像胜久哥哥长得一脸不良少年样就好了。”
“一点都没有被称赞的感觉。”
“是称赞,好不好!胜久哥哥被两个人围攻都没认输。要是我,一定马上就投降了。”
“你希望自己很会打架?”
“当然啊!”
“劝你不要。很会打架只会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烦,没有任何价值。”
“这种话只有很会打架的人敢讲。”
由于是连栋的平房,官官家的构造和惠家的大同小异。
“到这里就好了。”
来到门口,官官没来由地语气慌张地说。
就连迟钝的利根也发觉了。因为平常黑漆漆的屋里亮着灯,看来他母亲先到家了。
正当官官说着“那我进去了”要开门的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从屋里出来,眼睛和官官长得一模一样。
“哎呀,你回来了。你就是胜久哥哥吗?我儿子平日里好像受了你不少照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