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神,骑士团长出现在这里。
“诸君这就离开这里,”骑士团长以耳语般的声音说,“现在正是时候。快,快站起来!”
真理惠犹豫不决,仍瘫坐在地上,没办法顺利直腰立起。一旦离开衣帽间,新的恐惧感就朝她袭来。除此以外的世界说不定有更可怕的事在等待自己。
“免色君现在正在淋浴。”骑士团长说,“如你所见,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在浴室的时间分外长,但也不可能永远待在那里。机会只有此时。快,尽快!”
真理惠拼出所有力气,好歹从地上站起,向外推开衣帽间的门。房间黑暗无人。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看,目光再次落在那里挂的衣服上。吸入空气,嗅防虫剂的气味。目睹那些衣服,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那些衣服对于她是那样切近,那样撩人情思。
“快,快点儿!”骑士团长招呼道,“无有多少时间了。出到走廊左拐!”
真理惠挎起挎包,开门来到外面,沿走廊左拐。她跑上楼梯进入客厅,穿过宽敞的地板打开面对阳台的玻璃门。或许金环胡蜂还在附近,也可能因为天空全黑了而停止活动。不,蜂们未必把天黑当一回事。问题是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一上阳台,她赶紧拧螺丝把双筒望远镜从三脚架上卸下,装入原来的塑料盒。又把三脚架折起按原样靠墙立定。紧张得手指不听使唤,以致花的时间意外地长。而后拾起放在地上的黑色乐福鞋。骑士团长坐在凳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金环胡蜂哪里也没有,真理惠因之舒了口气。
“这回可以了。”骑士团长点头道。“关上玻璃门,进入里面,然后下到走廊,从楼梯往下走两层。”
往下走两层?那一来势必更要进入房子深处。我不是必须逃离这里的吗?
“这就逃离是不成的。”骑士团长看出她的心思,摇着头说,“出口已紧紧关闭,诸君只能在这里面躲一些时候。在这个地方,听我指挥为好。”
真理惠只能相信骑士团长的话。于是离开客厅,蹑手蹑脚沿楼梯往下走两层。
下完楼梯即是地下二层,那里有用人用的房间,隔壁是洗衣房,再隔壁是贮藏室。尽头是排列着运动器材的健身房。骑士团长把用人房指给她看。
“诸君在这个房间藏一阵子。”骑士团长说,“免色基本不至于到这里来。每天要下到这里洗一次衣服、做一次运动,但眼睛不会连用人房都不放过。所以,只要在这里老实待着,一般不会被发现。房间里有洗手间,有电冰箱。贮藏室贮存了足够多的地震应急用矿泉水和食品,不会挨饿。诸君可以在此较为放心地度日。”
度日?真理惠手提乐福鞋吃惊地问道(当然没有出声)。度日?就是说,莫不是我要好几天留在这里 ?
“固然令人不忍,但诸君不能马上离开这里。”骑士团长摇动小脑袋说,“这里戒备森严,在诸多意义上被牢牢监控——这点我也无能为力。理念被赋予的能力是有限的,遗憾。”
“要留多久呢?”真理惠压低嗓音询问,“得快些回家才行,不然姑母要担心的。很可能以去向不明为由跟警察联系。那一来就非常麻烦。”
骑士团长摇头道:“诚然遗憾,但我无可奈何。只能在此静静等待。”
“免色先生是危险人物吗?”
“这是难以解释的问题。”说着,骑士团长显出甚是为难的神情。“免色君本身并不是邪恶的人。相反,不妨说是具有非凡能力的正派人物,身上甚至不难窥见高洁的品格。但与此同时,他心中有个类似特殊空间的场所,而那在结果上 具有招引非同寻常的东西、危险的东西的可能性。这会是个问题。”
这意味怎么回事,真理惠当然不能理解。非同寻常的东西 ?
她问:“刚才在衣帽间站着不动的人,是免色先生吗?”
“那既是免色君,同时又不是免色君。”
“免色先生本人觉察到了吗?”
“有可能。”骑士团长说,“有可能。但他对此也奈何不得。”
危险的、非同寻常的东西?或许她所见到的金环胡蜂也是其中一个形式,真理惠想。
“完全正确。金环胡蜂最好多多注意。那毕竟是绝对致命的生物。”骑士团长读出她的心理动向。
“致命?”
“就是说有可能置人于死地。”骑士团长解释,“现在诸君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马上去外面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