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允许自己这就跑去阳台收鞋并把双筒望远镜复原。那样做,途中必同免色撞个满怀。怎么办好?她无计可施。呼吸不畅,心跳加快,四肢不听使唤。
车的引擎停息,继而响起卷闸下落的声响。免色很快就会进入家中。到底如何是好?到底怎么办……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兀自坐在地板上闭起眼睛,双手捂脸。
“在此静静不动可也!”有人说。
她以为是幻听,但不是幻听。一狠心睁眼一看,眼前有一位身高六十厘米左右的老人。他一屁股坐在矮柜上。花白头发在头顶扎起,身穿古色古香的白色衣裳,腰间佩一把不大的剑。理所当然,一开始她认为是幻觉。由于陷入强烈的惶恐状态,致使自己看见了实际根本不存在的存在。
“不,我不是什么幻觉。”老人以低沉而清晰的语声说,“我的名字叫骑士团长,我救你来了。”
61 必须成为有勇气的聪明女孩
“我不是什么幻觉。”骑士团长重复道。“至于我是不是实有其人自是众说纷纭,但反正不是幻觉。而且我是来这里帮助诸君的。难道诸君不是在寻求帮助吗?”
听起来“诸君”指的像是自己,真理惠推测。她点了下头。说话方式诚然相当奇妙,但确如此人所说,自己当然正在寻求帮助。
“现在才去阳台取鞋是不成的。”骑士团长说,“双筒望远镜也死心塌地为好。不过无需担心,我会竭尽全力不让免色到阳台上去,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可是,一旦日落天黑,那就无可奈何了。周围黑下来,他势必到阳台上去,用双筒望远镜看山谷对面诸君家情形。那是每天的习惯。在那之前必须把问题化解掉。我说的能够理解吧?”
真理惠只管点头。总还是可以理解的。
“诸君在这衣帽间里躲些时候。”骑士团长说,“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此外别无良策。合适时机到了由我告知。告知前不得离开这里。哪怕再有什么也不得出声。明白?”
真理惠再次点头。我在做梦不成?还是说此人是妖精或什么呢?
“我不是梦,也不是妖精。”骑士团长看透她的心思,“我是所谓理念,本来就不具形体。但若那样,诸君眼睛看不见,势必有所不便,故而暂且取诸骑士团长形体。”
理念、骑士团长……真理惠不出声地在脑袋里重复道。此人能读取我的心理信息。继而她恍然大悟:此人是在雨田具彦家里看到的横长日本画中描绘的人物。他肯定从那画上直接走了下来。正因如此,身体也才小。
骑士团长说:“是的是的,我是借用那画上的人物形象。骑士团长——那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清不楚。但眼下我被以此名字称呼。在此静静等待。时机到了,我来接你。无需害怕,这里的衣服会保护诸君。”
衣服会保护我?不大理解他说的意思。但这一疑问没有得到回应。下一瞬间,骑士团长就从她面前消失不见了,犹如水蒸气被吸入空中。
真理惠在衣帽间中屏息敛气。按骑士团长的吩咐尽量不动、不出声。免色回来了,进入家中。像是购物回来,传来抱几个纸袋的沙沙声。换穿室内鞋的他轻柔的脚步声从她藏身的房间前面缓缓通过时,她险些窒息。
衣帽间的门是百叶窗式的,向下倾斜的空隙有一点点光线透进来。不是多么亮的光。随着傍晚临近,房间会越来越暗。从百叶门的空隙只能瞧见铺着地毯的地板。衣帽间狭小,充满防虫剂的刺鼻味儿。而且四周被墙围着,根本无处可逃。无处可逃这点比什么都让少女害怕。
时机到了,我来接你。骑士团长说。她只能言听计从静静等待。另外,他还说“衣服会保护诸君”。大概指的是这里的衣服。不知哪里的陌生女性大约在我出生前穿的旧衣服。衣服为什么会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呢?她伸出手,触摸眼前的花格连衣裙裙裾。粉红色的裙料软软的,指感柔和。她轻轻攥了好一会儿。手碰得衣服,不知为什么,心情好像多少松弛下来。
如果想穿,说不定我也能穿这连衣裙,真理惠思忖。那位女性和我的身高应该差不多少。5码,即使我穿也不奇怪。当然胸部尚未隆起,那个部位要想想办法才行。但若有意,或者因故必须那样,我也能换穿这里的衣服。这么一想,胸口不明所以地怦怦直跳。
时间流逝。房间一点点增加暗度。黄昏一刻刻临近。她觑一眼手表,暗得看不清字。她按下按钮照亮表盘,时近4:30。应是薄暮时分。现在天短得厉害。天黑下来,免色就要到阳台上去,立马就会发觉有谁闯入家中。必须在那之前去阳台处理好鞋和双筒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