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按在小腹上。然后静静听着。当然不管怎样认真地听,什么也不会听见。
不管怎样,中野亚由美从这个世界上凋落了。涉谷的宾馆里两手被又硬又冷的手铐锁住,被绳子勒住脖子杀害了。(青豆所知道的是,现在还没有发现犯人)被司法解剖,再缝合上,运去火葬场焚烧。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中野亚由美这个人存在。其血与肉彻底失却。她只在文件和记忆里。
不,也许不是那样的。她或许还在1984年的世界里精神地活着也说不定。一面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不给配枪,一面不变的给违法停车的车雨刷上夹上小条。也许还来回着给都内高中的女学生们传授避孕方法。大家听好了。不能在不戴避孕套的情况下插进去。这样的话。
青豆想再见亚由美。从首都高速道路的紧急楼梯逆行而上,回到原本的1984的世界的话,也许能再一次和她相遇。在那里亚由美仍然精神地活着,我也不被【先驱】的团伙追踪者。也许我们仍然去乃木板的那家小餐厅,往玻璃杯中倒着勃艮第。或许——
【从首都高速道路的紧急楼梯逆行而上?】
青豆像是卷回磁带似的,回溯着思考。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件事呢?我曾经想要从高速道路的紧急楼梯爬下去,可是没有发现那个入口。本应在esso的招牌广告对面的楼梯却消失了。难道是应该反过来的么。不是下楼梯还是上才对。再钻进一次那个高速路下的仓库,从那里反向上到三号线上。通路逆转。也许我该这么干才对。
这么想着,青豆现在就想从这里赶去三轩茶屋,试试这个可能性。也许能行,也许不能行。但是有一试的价值。穿着同样的套装。同样的高跟鞋,爬上那个满是蜘蛛网的楼梯。
可是她压抑住了这个冲动,
不,不行。不能做那样的事。我来到1q84年不是为了和天吾再会的么。而且恐怕还怀着他的孩子。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和天吾再见上一面。必须面对他。至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不管发生什么。
第二天午后,tamaru打开电话。
“首先是nhk收费员的事。”tamaru说。“给nhk的营业所打去电话确认过了。高圆寺地区的收费员,说是不记得敲过303号房间的门。他之前也确认过,自动划取信号费的单据贴在门口。还说本来就有门铃,不会专门去敲什么门的。那样做只能让手疼罢了。而且收费员出现在你这的日子,他正在别的地区。从听到的来看,那个人是在说谎。连续工作十五年的老收费员,都是温厚而忍耐心强。”
“所以。”青豆说。
“所以说,出现在门前的不是真正的收费员的可能性很大。是谁冒充nhk的收费员敲门。电话里的对方也是这个意思。出现冒充收费员,对nhk事很麻烦的事态。负责人说可以的话,想直接问问目击者更多的细节。这个当然回绝了。实际上也没有被害,不想把事态扩大。”
“那个男人是个精神异常者,或者是在追踪我的人呢?”
“很难认为追踪你的人会干这样的事。既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还会惊动你。”
“可是精神异常者的话,为什么特地选了我这个房间呢。别的还有这么多扇门。也注意着不让光线透到外面,不发出大的声响,总是拉着窗帘,也不在外面晾晒衣物。可是那个男人,为什么特地选了我这个房间敲门呢。我躲在这里的事,那个男人是知道的。或者是声称他知道。然后想尽办法让我把门打开。”
“你认为那个男人还会来吗?”
“不知道。可是如果是认真的想要我把门打开的话,门开之前还会再来的吧。”
“你对这件事动摇了。”
“没有动摇。”青豆说。“只是不在意。”
“当然我也不在意。完全不在意。可是即使这个伪收费员再来,也不能通知警察或者nhk的人。即使我接到联络立马赶过来,到那里的时候那个男人恐怕也早就不见了吧。”
“我一个人也能想办法对付。”青豆说。“不管再怎么挑逗只要不开门就好。”
“恐怕对方想尽办法挑逗你吧。”
“恐怕。”青豆说。
tamaru短短地干咳几下。改变了话题,“检查的药送到了吧?”
“是阳性。”青豆简洁地说。
“也就是中招了。”
“是的。试了两个种类,结果都一样。”
沉默。如同还未刻上文字的石板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