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学三年级到毕业为止都是川奈天吾的班主任。二年级时换了班级,大概和天吾在一起四年左右。作为青豆的班主任是三年级和四年级的两年里。
“川奈先生的事记得很清楚。”她说道。
和她平凡的外表相比,她的声音惊人的清晰和年轻。能传递到吵闹的教室的最远角落。果真是职业造人。牛河想。一定是很有能力的老师。
“川奈先生从各个方面都是个优秀的升学。即使是过了二十五年,教过了不计其数的学生,也没有再遇到那么出类拔萃资质的学生。不管做什么都高人一等。人品也好,也有领导能力。可以想见无论那个领域一定都能成为一家的人物。小学时代说起来就是数学,具备数学那样的能力,进军文学的道路也绝对不是件怪事。”
“父亲确实是做nhk收费的工作的吧。”
“是的。”老师说。
“从本人那里听说,父亲很严格。”牛河说。这当然是完全的胡乱猜测。
“是这样的。”她毫不犹豫地说道。“父亲有着非常严格的地方。为自己的工作自豪,当然是很了不起的事。可是随着时间已经成为了天吾君的负担。”
牛河巧妙地操纵着话题,从她那引出更为详细的情报。这是牛河最为擅长的一项工作。让对方尽可能地心情愉快地说话。因为厌恶在周末和父亲一块去收费,天吾在五年级时离家出走了,她说道。“说是离家出走,实际上是被迫从家里出来的。”老师说。果然天吾被带着和父亲一块去收费。牛河想。而且这多少成为了少年时代天吾的精神负担,和预想的一样。
女老师让无处可去的天吾在自己家里住了一晚。她为那个少年准备毛巾,还给做了早餐。第二天的晚上去了父亲那里,费尽口舌地说服了他。她将那个时候的事,描绘成人生最为光辉的一幕似的。在天吾是高中生的时候偶然再会了,她说。他非常出色地演奏着定音鼓。
“雅纳切克的《小交响曲。》不是简单的曲子。天吾君在之前的几个礼拜完全没有接触过那个阅历。可是立马就能作为定音鼓的演奏者登上舞台,出色地完成热舞。不能不说是奇迹。”
这个女人从心底里喜欢着天吾,牛河佩服道。几乎是抱着无条件的好感。被人这么深切地喜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青豆雅美小姐的事您记得吗?”牛河问道。
“青豆小姐的事也记得很清楚。”女老师说。可是这个声音里,和天吾的时候不同,感觉不到任何喜悦。她的音调也下降了两成。
“很稀少的名字呢。”牛河说。
“哎,确实是很稀少的名字。可是记住她的事,并不是因为名字。”
短暂的沉默。
“家族似乎是【证人会】的热心的信徒。”牛河试探道。
“这个谈话能仅限在这里吗?”女老师说。
“当然,绝对不会传到外面。”
她点点头。
“市川市是【证人会】一个很大的支部。所以我也做过好几个【证人会】的小孩的班主任。从老师的立场来看,这是个十分微妙的问题。也不得不加以注意。可是没有比青豆的父母更为热心的信徒了。”
“也就是不肯妥协的人吧。”
女老师像是在回忆似的轻轻咬着嘴唇。“是的。对待原则问题十分严厉。对孩子的要求也是一样的严厉。因为这个缘故青豆小姐在班里被孤立了。”
“青豆小姐某种意义上是特殊的存在。”
“是特殊的存在。”老师确认道。“当然孩子没有责任,如果要追究是谁的责任,那就是支配着人心的不宽容。”
(这话说的不错。)
女老师说了关于青豆的事。其他孩子对青豆的事大部分都无视,尽可能的把她当做不存在。她是个异类,大肆宣扬奇怪的原则给其他的孩子带来麻烦。这是班里统一的看法。与此相对,青豆也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稀薄,以此来保护自己。
“作为我也尽可能的在努力。可是孩子们的团结超越我预想的坚固。青豆小姐也是,把自己变为了幽灵一样的存在。现在的话可以委托给专门的教育辅导员。可是那时没有那样的制度。我也还年轻,照顾班里已经很吃力。恐怕听起来像是在找借口吧。”
牛河能够理解她说的事。小学老师的工作是很重的劳动。孩子之间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只能交给孩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