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看孙二货的儿子在身边,便说:“屋里坐的时间长了,爱胡思乱想。”
孙二货的儿子:“平时他说这些胡话,我都懒得理他。”又对明亮说,“叔,我今天外边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走的时候,记着从外边把门锁上,别让我爸一个人出去走丢了。”又指着明亮,“他要丢了,我就找你。”
说完,转身走了。明亮哭笑不得。待孙二货的儿子出门,明亮问孙二货:
“老孙,你找我来有啥事呀?”
“找你来,是想让你替我办一件大事。”
“啥大事?”
孙二货:“我老家延津有个老董,会算人的今生后世,你给老董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的生辰八字,让他给我算一下下辈子。”
又说,“本来不想麻烦你,可你有手机,我没有手机呀。”
又说,“我让儿子帮我打,他理都不理我。”
又说,“我想出去到街上打去,他又把我关到家里。”
又说,“打一个电话,花不了你多少钱,耽误不了你多大工夫。”
明亮愣在那里。明亮来孙二货家时,想过孙二货找他会有什么事;想出十来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和孙二货的下辈子有关;便问:
“为啥算下辈子呀?”
“我这辈子过得太次毛了,你看,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下辈子想过成啥样?”
“反正不能像这辈子。”
“你下辈子,不想当这辈子的孙二货了,对吗?”
孙二货点点头,接着从口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笔记本已经油渍麻花:“这上头,有老董家的电话,还是我十年前去延津留下的;当时只顾算家里丢的面包车被谁偷了,忘了算下辈子了。”
二十年前,明亮曾让老董算过孙二货的上辈子,他上辈子是头猫精;孙二货的这辈子,明亮也看到了;对孙二货下辈子是个什么东西,明亮也感到好奇;明亮跟老董的儿子董广胜是同学,他有董广胜的手机号码,但还是假装翻了一下孙二货的笔记本,掏出手机,给老董的儿子董广胜打了过去。电话通了,明亮将孙二货的想法,给董广胜说了。董广胜听后说,老董给人算命,是不算下辈子的。明亮想起,这是老董给人算命的规矩,算上辈子,算这辈子,不算下辈子;老董说,他这么做,除了天机不可泄露,也是为了算命的人好,上辈子让你知道了,这辈子让你知道了,下辈子也让你知道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明亮见董广胜这么说,便捂着手机对孙二货说:
“屋里信号不好,我到阳台上打去。”
到了阳台,把阳台的门关上,明亮在电话里对董广胜说:
“你对大爷说,对好人可以不算下辈子,对坏人,揭穿一下他下辈子的老底,也没坏处。”
董广胜:“你让算的这人是谁呀?”
“二十年前让大爷算过,就是那个在西安欺负过我们的‘猫精’,他说,他十年前也让大爷算过,他家的面包车被谁偷了,我马上再把他的生辰八字问出来,然后告诉你。”
董广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接着说,“就是我爸答应给这头‘猫精’算下辈子,光有生辰八字也算不了了。”
“为啥?”
“他上个月被风吹着了,一开始是嘴歪,后来喝水的时候,嘴包不住水,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
明亮愣在那里:“那还能问事吗?”
“话说不成,只能直接上升到直播了。”
“不会说话还能直播?”
“直播就是把天师请出来,我爸用手比画,他比画的意思,我能明白。”
明亮明白了目前老董的状况,便说:“那就让大爷给‘猫精’直播一下。”
“直播不比算命,算命光有生辰八字就行了,直播必须本人到场,你想,把天师都请出来了。”
可目前孙二货傻了,平日,他儿子把他锁在屋子里,连门都不让他出,如何把他弄回延津呢?明亮又问:“如果他本人到不了场呢?”
“退而求其次,只能把他的头发,剪一绺送过来。”
“头发能代替本人?”
“人的信息,都在头发里呀。在古代,头发能当人头用的。”
明亮从阳台回到屋里,将董广胜的话,如实给孙二货说了。孙二货马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