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一:干什么?你这母夜叉!
这时八岁的留保也醒了过来,上去将妹妹从人贩子一手里抢了过来。铃铛醒来,瞪着惊奇的眼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花枝:瞎鹿,我×你八辈,你背着我卖我的孩子!
瞎鹿抱着头蹲在地上:你以为我想卖她?可卖一个人,能救四个人;咱娘病成这个样子,也能给她抓个药!(断然站起)抱走,这个家还是我做主!
人贩子二又上去抱铃铛。这时花枝抄起地上的扁担扑了上去。人贩子二以为花枝要砸自己,飞快地跳出圈外躲避;但花枝的扁担径直向铃铛头上拍去。幸亏这时邻居们醒来,栓柱一个箭步上去,抱住了花枝。花枝的扁担稍微偏了一下,没有砸到铃铛头上。
花枝大哭:我就是把孩子拍死,也不能让人把她领走!你为了给你娘看病就卖我的孩子呀。我十七岁嫁到你手上,有哪点儿对不住你家!如果不是在逃荒,我要能跟你过一天,我就不是我娘养的!
这时瞎鹿娘也醒来,看到眼前的情形,虽已生命垂危,也开始大哭—虽然哭得声音嘶哑和有气无力:如果是因为我,我现在就上吊给你看!
瞎鹿没好气地:上吊,有房梁吗?
老东家在自家的马车旁看着这一幕—马车上的粮食,已经下去了一半,不由得摇头叹息:这场苦戏,是演给我看的呀!(对星星)看着瞎鹿就会唱曲儿,原来也很有心眼。可路上这么多穷人,我也救不起呀。
用碗盛了一碗小米,过去交给瞎鹿。
老东家:孩子别卖了,先给你娘熬个稀汤,等灾过去再还我。
瞎鹿得寸进尺:东家,干脆借一斗吧,省得老张口。
老东家:我也一家老小,儿媳还扛着个肚子,路还长着呢。
吵闹的声音,吸引过来许多灾民围观。围观者大都不看瞎鹿家卖女儿,而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老东家马车上的粮食。
老东家发现这一点,倒抽一口凉气,埋怨栓柱。
老东家:把枪弄丢了,多不踏实呀。
栓柱臊眉耷眼,低下头来。
这时东方天边开始“咚咚”地打炮。越来越响。激烈的机枪声。东边的山燃红了半边天。豫北会战开始了。
瞎鹿:咋了,东家?
老东家:怕是军队和日本人在东边打上了。
瞎鹿愤怒地:打,打,打他娘个,知不知道这里正饿死人!
老东家祈求:盼着咱们打胜吧。仗一打胜,咱就能回去了。
42. 延津县衙外 日
延津县衙,已成为蒋鼎文的前线指挥部。
县衙外有士兵守卫。街道上有部队通过。
一辆美式吉普,快速驶到县衙前。
第一战区参谋长董英斌从前线归来,风尘仆仆下车,进了县衙。
43. 延津县衙内 日
县衙内一派紧张繁忙景象。许多参谋人员守在不同的电台前。电台声“嘀嘀嗒嗒”响个不停。
一张桌子上,铺着豫北会战的军用地图。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正伏在地图上沉思。
董英斌匆匆进来,来到蒋鼎文身边,指着地图:长垣封丘一线可能要丢,日军刚刚渡过黄河,许多阵地展开白刃战,日军死伤八百多人,我军死伤三千多人,郑三炮怕是顶不住了。
蒋鼎文没理这个茬,指着地图,绕开长垣封丘一线,指向安阳汤阴一线:命令十五集团军、二十八集团军,最迟明天早上,对安阳汤阴一线完成合围,明天中午发起总攻,(用拳头擂了一下桌子)打他个出其不意!
这时一作战参谋拿一电报快速走来。
作战参谋:委员长来电。
蒋鼎文看电报。看后大惊失色。
董英斌看到蒋鼎文神色有些异样,问:怎么了?
蒋鼎文把电报交给董英斌:委员长从缅甸来电,让我们有序撤出河南。
董英斌看完电报,也大吃一惊:错了吧?战争刚刚开始,我军并无大的失利,为什么要把河南拱手让给日本人?
蒋鼎文沉思:委员长走的时候对豫北会战决心很大,突然又让撤退……
作战参谋:何况河南还有那么多灾民,现在部队不战而撤,不是把他们甩给了日本人?
蒋鼎文叹息:也许正是因为灾大,委员长才出此下策啊。(对董英斌)本来大家对豫北会战就有异议,委员长坚持要打,现在缅甸战役和南方战线都不顺……国家贫弱,只有甩包袱,才能顾住大局啊。(接着对作战参谋)按委员长的电令执行。
作战参谋:司令长官,河南有三千万人啊。(突然明白他说这话不合适,小声嘀咕)我也是河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