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严守一回过神来,赶紧抱住头:
“费墨的会上,有些喝大了。”
沈雪突然想起什么,问:
“中午给你打电话,怎么不在服务区?”
严守一:
“可能正在电梯里吧。”
因为这时沈雪还不知道手机抠电池的奥秘,也没有在意,开始向他唠叨牛彩云今天考试的情况。牛彩云在旁边翻着白眼。但沈雪说的是什么,严守一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31
费墨出事了。费墨出事那天晚上,严守一正和沈雪在火车站送牛彩云回山西老家。严守一和沈雪在火车站给牛彩云买了一大兜真空包装的北京烤鸭,让她带给牛三斤和吕桂花。牛彩云对这趟北京之行非常不满意,在站台上,用夹生的普通话对严守一说:
“叔,这次学没考上,可不赖我。”
严守一:
“那赖谁呀?”
牛彩云瞥了沈雪一眼:
“面试的时候,阿姨让我往真里演,真演了,他们又不认。”
沈雪倒没计较牛彩云的不懂事,说:
“真是真了,但不是这么个真法儿。”
牛彩云咕嘟着嘴:
“反正下次我不这么实诚了。”
严守一这些天满腹心事,这时禁不住戗了她一句:
“你这叫实诚吗?你这叫缺心眼儿!”
沈雪倒笑着推了严守一一把:
“怎么跟孩子说话呢?”
又对牛彩云说:
“明年吧,明年早点来,我给你辅导辅导。”
这时沈雪的手机响了。沈雪接电话:
“谁呀?……我还以为你找我呢。找他,怎么不给他手机打电话呀?”
又听了两句,说:
“好,你等着。”
接着将手机交给严守一。交之前问:
“你怎么把手机关了?”
从前天起,严守一确实把手机关了。因为他在躲伍月。本来自于文娟生了孩子,严守一怕他们母子有事,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现在伍月拍了他俩的裸体照片,开始用这照片要挟他,要去《有一说一》当主持人,他就有些害怕。更让人感到蹊跷的是,前天在电视台录完像,严守一上厕所,在小便池前碰到主管业务的副台长。这位副台长撒完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一边哆嗦着身子,一边问起《有一说一》正招考女主持人的事。车轱辘话问了半天,似乎无意间说:
“对了,有个叫伍月的女孩也报考了,你知道吗?”
严守一只好点点头:
“知道。”
副台长意味深长地:
“这个人我见过,虽然是个疯丫头,但不怵场,说话也有特点,好像很有潜质。”
又拍了拍严守一的肩膀:
“当然,你是《有一说一》的负责人,初步意见,还是你们拿。”
说完走了。严守一愣在那里,也忘了撒尿。这时严守一才知道伍月神通广大。自己过去对伍月倒不了解,自己过去倒小看了伍月。但她凭什么呢?严守一马上想起了那两只大篮球,接着想到了黑暗。黑暗果然能征服一切。但无论于公于私,严守一都不同意伍月来《有一说一》当主持人。于公,她虽不怵场,但除了床上会说脏话,思想太单薄了。越是看上去家常的节目,越需要文化,要不自己怎么借重费墨呢?《有一说一》让她主持,说脏话变成大说话,非弄成一杯白开水不可。于私,伍月来了,许多人都知道她是自己过去的情人,怎么向人解释呢?特别是怎么向沈雪解释呢?虽是副台长拍的板,但大家和沈雪都会把账记到他头上,官盐也变成了私盐。但如果副台长同意了而自己不同意硬顶着,裸体照片在伍月手里,伍月那种性格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前天下午,严守一又给伍月打了一个电话,谈了一个多小时。严守一想用曲线救国的方式,像严守一让出版社把于文娟介绍到另一单位一样,想把伍月推荐到另一家电视台,让她去试着主持娱乐节目。这家电视台的一个副总编,是严守一的同学。娱乐节目不要思想,可以漫无边际,又避开了严守一。但伍月犯了倔脾气,非要正经说话,非要到《有一说一》不可。严守一见谈不通,便干脆先关了机,让伍月找不到他,也让事情先缓一缓再说。他再一次想把麻烦交给时间和上帝。现在见沈雪问起,只好支吾着打掩护:
“噢,下午录节目时关的,一直忘了开。谁呀?”
沈雪把手机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