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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个礼拜,严守一开始悄悄给于文娟找工作。他和沈雪的关系,自那天夜里闹过之后,又渐渐恢复了正常。两人冷战了三天,相互没有说话。第四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严守一看沈雪给他买了几只羊蹄,过去于文娟知道他爱吃羊蹄,现在沈雪也知道,便知道是个机会,于是借着几只羊蹄,开始给沈雪做解释工作。先解释他和伍月的关系真的是断了,真是扯淡。沈雪没有说话。又解释他和于文娟和孩子的关系: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不容易。就是偶尔与他们联系,也不是要找于文娟,而是问问孩子。撒手不管,人家会怎么说我?”
沈雪低头吃饭,不说话。严守一又追加一句:
“放心,我和于文娟,业已是覆水难收。就是我想收,于文娟还不答应呢,要不问句孩子的话,怎么还通过于文娟她哥呢?”
沈雪这时仰起头说话了,话中有些后退,但也有往前进的意思:
“我不是说你不能管,我气的是你事事背着我!”
严守一扎煞着手:
“谁背你了?”
沈雪:
“还不背我?不到水落石出不说实话,事事处心积虑。”
严守一不好意思地笑了:
“处心积虑,证明在乎你呀。如果过去有什么事背着你,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全部政务公开。”
沈雪又瞪了他一眼:
“我也不是生这些气,我就是觉得这一段你的心有些飘!”
严守一打哈哈:
“谁飘了?没飘。”
沈雪:
“飘我也不怕,别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能活。这些天我一直想,是不是马上离开你!”
严守一啃着羊蹄连声说:
“说得对,是我离了你不能活!”
关系恢复正常。但话是这么说,政务公开,有事不背她,但像给于文娟找工作这样的事,明显又不能让她知道;让她知道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她生气的话严守一都想到了:
“不是说好了,只能管孩子,怎么又管上于文娟了?”
于是就背着她。不但背着她,给于文娟找工作,还得背着于文娟。小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严守一有些哭笑不得。
更让严守一感到难堪的是,原来他以为自己是个名人,给于文娟找个工作轻而易举,可真到下手找,才知道困难重重。于文娟没有大的技能,除了会犯倔就会打字,寻找工作的范围就小了。也给一些他熟识的单位的头头、公司的老总打过电话,他们接到严守一的电话都很高兴,名人与他们主动联系,但一听有事情求他们,而且是安排人,现在哪个单位和公司不是人满为患?于是态度就变了。也不是一口回绝,都是说“看一看”。这一看谁知看到猴年马月,又不好第二天再催人家。这时严守一才知道自己这个名人有些虚。表面上人家慕名与你交往,但背后你并无实质性的东西与人交换,双方这时就不对等了。严守一将这苦恼讲给费墨,费墨也感叹:
“书生情面薄如纸啊!”
又说:
“虚名,虚名,现在知道虚了吧?”
这时伍月从庐山回来,又给严守一打电话,催他给费墨的书写序。严守一先在电话里骂了伍月一场,说她是个傻,从庐山发来的短信,引起一场风波。伍月先是在电话里大笑,接着也回过味儿来,说是触景生情,一时冲动。这时严守一突然觉得利用自己给出版社写序,让出版社把于文娟的工作给解决了,于文娟正好会打字,倒是个办法。虽然这话说出口有些掉价,明显是在交换,但事已至此,也是迫于无奈。他们让严守一写序,不也是利用吗?如果老贺的女儿不是费墨的研究生,这书也不会出。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计较不得许多。严守一倒是对于文娟生出许多怨气,你一犯倔,让我在外边丢多少脸。但电话里一时又给伍月说不清楚,便想与她见面。见伍月还得顾及沈雪,他想了一下沈雪的日程安排,明天晚上她正好带学生去看实验话剧,听她说实验话剧的名字叫《一斗米》,意思是把一斗米撒到地上,再一粒一粒捡回去。带学生就不好带严守一,严守一想着一斗米怎么也有几十万粒,得捡几个时辰,觉得是个机会,便约伍月第二天晚上吃饭:
“明天晚上一块儿吃饭吧。序怎么写,我还真有些含糊。让你们社长也参加。”
伍月倒高兴:
“那就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