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站到你一边的时候,我们对这复杂纷繁的世界也开始欲言又止欲笑无声和欲哭无泪
我们在说“操你妈牵牛”——你逼死了我们的面瓜哥哥;我们在说“操你妈黄河”——你淹死了我们的面瓜哥哥的同时,我们还无比愤怒地想说——
操你妈面瓜,你淹死的是我们全体
……
于是我们就不能同意第一理论也就是鲜花和牛粪的理论来决定这场残酷的持久的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两个人的刀光剑影的战争的性质。也许有这种因素,但这不是原因的根本——就是这种因素,放到1969年——我们突然想到,我们采取的也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呀——当我们将原因越挖越深的时候,当历史越来越露出它血淋淋的创面时,我们就感到越来越对不起跳了黄河的牛根哥哥了——:
当面瓜哥哥被牵牛逼成那样和面瓜哥哥自成那样他们两个人的战争的升级,是不是也给当年的1969年的你们这群小捣子提供了一些可乘之机呢?当吕桂花离婚走掉以后,你们是不是有些想用牵牛代替吕桂花呢?她们倒真具有不同的风格——你们刚刚吃了甜的,是不是接着还想尝一尝酸呢?
于是你们的理论就像当年的面瓜回首温暖和绿洲一样有些对当年重新涂抹的意思了
可是,当你们这样做的时候,你们也就和面瓜无异了
你们表面是站在面瓜的立场上来丑化我们的牵牛,最后的结果是把你们自己也画成了面瓜
当然,我们知道你们会解嘲地笑着说:
世界上谁不是面瓜呢?
但是接着你们也应该承认:
你们这种鲜花和牛粪的理论是多么地肤浅、简单和贻误历史
……
——其实,历史的真相和问题的核心应该是:
牵牛本来是一个雍容华贵眼不闪而亮唇不点而红过去还是微笑着看世界的19岁的含苞欲放的美丽女人,最后怎么变成了那样残酷和阴毒的尖嘴疯虱,过去阴暗乖戾的面瓜倒变成了一个雍容大度的人呢?
原来是那样,后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原来是这样,后来怎么就就变成那样了呢?
是什么使事物的双方扭了一个麻花呢?
是什么使我们面瓜哥哥最终醒悟到:
两个人不死一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要让她死
我要杀死她
我要自杀
我要投黄河
——这样不共戴天呢”
……
今天是夏历1996年2月24日,是俺姥娘去世向我们告别的一周年纪念日,我在这里仅仅想说:
姥娘,您好。
您那慈祥的笑容,永远是我善良的源泉。
请您保佑我。
……
1968年末和1969年年初那场大雪一直下了七天七夜。当然中间不是没有停顿,也是下下停停,停停再下;就像你在喝水,喝了一阵,中间休息一下再喝。有时夜里在下,一到白天就停了;但是停了一天,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扬扬洒洒的大雪,又不紧不慢地下了起来。本来1969年的大雪天给我们的面瓜哥哥提供了结婚和开始新生活的天然好环境和好气氛;环境已经让风雪给封闭了,世界上就剩下你们两个人了——连我们这群无处不在的小捣子们都给排除在外;虽然花轿从天边和风雪之中露出一点红的境象深刻地打在我们心上,我们夜时也想象去吕桂花那里一样去你们的新房,但是夜里大雪封门,我们只能分散地呆在各自的家中而形不成一个集体,这不就给你提供了一个安静和可以集中精力的私人空间吗?——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不管你们后来的事态发展如何,如何剑拔弩张和刀光剑影,不死一个人就解决不了问题当然一开始是要你杀死她——那是在你的内心吧?——最后是你自己投了黄河——这个悲剧的整个演变过程,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在牛根哥哥和牵牛之间,可不像在吕桂花和牛三斤之间一样,我们没有扮演任何角色——所以我们也感谢1969年的那场大风雪呀,这场大风雪不但将我们挡在了新房之外,也给我们挡在了责任和是非之外。——好环境已经提供给了面瓜,接着就看你自己的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鲜花和牛粪的理论也是不能成立的,因为面瓜和牵牛的开始由于大雪的阻断和环境的封闭——就像封闭了机场一样——带来的限定和缩小,并没有给当时的牛粪和鲜花提供一个生长和缠绕的有利环境。我们的头尖尖像鸭梨,但是大雪的天气恰恰让我们戴上一顶帽子呀;我们的耳小而削,但是我们还戴着一条绒线的围巾呢;我们的腿有些罗圈,但是路的阻塞和中断并没有让你走多少路。反过来说,牵牛那眼不闪就亮、唇不点就红的鲜花之光,也因为大雪的飘洒和光线的阴暗一下使它们眉目不清——一切的光彩都是我们事后才发现的——一下就使它们和牛粪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