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嗥——”
……
“好!”
一声震堂木拍在我们的课桌上。刘教授在讲台上兴奋地说:
“这就是用一句话对前两卷的最好的总结!”
这结果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刘教授不说这句话和把我们的嗥叫归结到这里,我们还要继续肤浅地嗥叫下去;当我们明白无意之中入了他无意的圈套,现在歪打正着竟中了世界的靶心的时候,我们却怯怯生生地停止了我们的声音。但等我们回头思索和品味的时候,我们也不禁兴奋起来了:这嗥叫对于我们过去的总结,竟是这样出人意料地准确呀。蝴蝶低飞,你不是一个有真情的人。就好象我们对小刘儿怎么也概括不准确,突然冒出一句“狗娘养的”,我们一下就找了我们的感觉一样。原来准确的描摹和概括都是无意之中得来的。不在感性或是理性,不在白天或是夜晚。土狼们马上安静下来。不用再嗥叫什么了,不用再逼迫自己什么了。我们本来以为这路是走不到尽头的,谁知无意之中竟到达了目的地。大喜过望之后,我们不禁要说,教授,有你的,你还真是一个讲究课堂艺术、领导艺术和职业道德的人。当我们不懂的时候跟着你走以为是暗无天日和一条道走到黑了,现在到了目的地和制高点当我们回首、回忆和写回忆录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跟着你条条道路通罗马。通天一声吼,过去的一切都说明白了,过去的一切都交待清楚了——既然这样,我的教授,前两卷就可以翻过去了吧?我们接着就可以朝下走和往后发展了吧?还有什么可说的和好说的呢?嘴里的白薯渣可以吐出来了吗?我们可以离开这红薯地到一片葵花地里跳舞了吧?昨天终于过去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始和迈向明天了。我们怎么看我们的昨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对我们的昨天做了总结和嗥叫出来了。当我们明白我们的昨天就像路边的白杨树一排排和一棵棵地往后飞速退去的时候,我们坐在时代的列车上就可以开始我们的明天和下两卷了。当我们明白了我们动机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讲出我们的结果了。当我们明白我们恩怨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对你们进行制裁了。“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已经响彻在田野和教室。这时刘全玉教授又伸出一只手来制止大伙:
“慢!”
又把我们吓了一跳。我们不知哪里又出了毛病。好好的进程又要中断了吗?刚才说的一切又不算了吗?总结和嗥叫又出现什么问题了吗?土狼们一个个又仰起了头,提高警惕,瞪起来回晃动的眼睛。灯盖又打开了。探照灯一盏盏又闪亮了。如果刚才说的不算,接着该说什么呢?田野和教室里的空气陡然又紧张起来。这时教授慌忙摆了摆他的手:
“不要紧张,不要误会。刚才总结的一切和你们嗥叫的一切都还是算数的。你们‘哗啦’‘哗啦’的翻书声也还是正确的。你们是没有什么错误的,你们已经过关了。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是会永远坚持这个结论的。我现在所说的已经和你们没有关系了,我担心的仅仅是我自己。你们已经嗥叫过和总结过了,那么我呢?和你们的一声嗥叫相比——那里含着多少千言万语呀,我刚才对自己的总结,又显得狗屁不值了。文白相间的话,越发显得直白甚至有些造作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了呢?我能不能再重新总结一次呢?就像小刘儿刚才所说的一样,我好赖也是一个当事人吧?现在你们都总结完了走向了葵花和彩虹,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黑暗和不上不下的地步吗?学生都做完了作业和答完了考卷,就把老师一个人晾在讲台上了吗?你们嗥叫一声是如此深刻,我能人云亦云也跟着你们嗥叫一声就完事了吗?学生有出人意料的创造,老师就不能独辟蹊径吗?我是一个认真的人吶,我还得说出我的和你们相适应的一句话,才能显出我的聪明才智和露出我与你们的不同。不然我在总结过去上不如你们,我今后的人生又该如何开始呢?我在前两卷不如你们,到了后两卷让小刘儿怎么塑造呢?老师不如学生,今后的课还如何教呢?我接着要做的,恰恰就是要撇开你们另一条大路——如果你们是随意挂在天边的一朵流云,我就要凝重和深思起来——我要弄起一团乌云;如果你们是小鸟我就是天空;如果你们是群鸡我就是牢笼;如果你们是土狼我就是猎手;如果你们是老师和教授我就是校长——我横不能跟着你们走,哪怕声音多么微小,我也得说出我独特的见解和嗥出我自己的声音。这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将来和我们大家。现在你们嗥完了,该把整个世界和天空让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