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是个求职生的我,打从心底信赖、尊敬留到最后一关的那些人。果然能够一路闯关到最终选拔考试的人就是不一样,大家都很优秀,亲切又体贴,我有幸成为这个小团体的一员。虽然这想法颇幼稚,但我深信他们是最棒的伙伴。所以当信封逐一揭开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我的世界仿佛倒转般,深受冲击。
小组讨论时,我哭着力劝大家不要打开信封,因为我不想再被谁背叛了。每当一封封信打开时,都让我痛得像是刀子划过皮肤。波多野祥吾坦承他是犯人时,我的心完全碎了。信任别人的脑回路因为过热完全烧断。
历经两个半小时的小组讨论结束时,我的人生也起了剧变。不单是因为拿到Spiralinks的内定资格,离开会议室的我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自己。
每个人的内心都藏着“信封”,只是小心翼翼地不被识破。
当然,我也不例外。
“嶌小姐……?”
我想起还在通话中,赶紧说声掩饰沉默的抱歉后挂断电话,计程车继续疾驶。闭上眼的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只好一直凝望窗外流逝的街景。
?
“嶌,方便谈一下吗?”
隔天一进办公室,就被从身后走来的经理叫住,铃江真希也跟在一旁。有股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不理睬。
“就是之前跟你提过协助面试的事……”
哪是之前,都已经是好几个星期前的事了。怎么还没解决呢?我有点不耐,但一味拒绝又没什么说服力,只好恳切仔细地又说明一次手边正在处理的医院案子。
“没错,就是这个。”
“什么意思?”
“我想到一个很不错的点子。”
经理像在介绍新产品似地指了指铃江真希。
“想说可以从你现在负责的三间公司中,拨个两间给未来的生力军铃江负责。”
我顿时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开什么玩笑啊!倒不是说只有我能胜任,而是这些关系都是我一步步构筑出来的,要是关键时刻交接出去的话,只怕对方无法放心。若是交接给经理等级的主管还说得过去,竟然是交接给刚进公司,还在研习的新人,对方肯定很错愕吧。医院业务分工之细,远超乎我们的想像,无论是多么琐碎的工作都有不同的窗口相互支持、确认,必须沟通的对象更是超乎想像的多,所以光是看到堆积如山的名片就很头疼。经理真的打算把这种工作交给新人?“收到贵公司的委托与报价单,待敝公司确认后回复,还请稍待。”光是这样的邮件就能花上一个半钟头处理,真的能把如此复杂的工作交给她吗?
“铃江这几个星期以来一直很努力,我也会从旁指导,就当作是锻鍊新人的机会吧。”
经理最擅长的肤浅夸赞,却让铃江真希开心地频频颔首,真是败给她了。尽管我面有难色,试图拿回工作,经理却说就这么决定了,当作给我个面子吧。所以我只能目送他们离去。
显然我吃了一记败仗。开始与医院接触是几年前的事呢?一回想就觉得好心痛。不是惋惜我的功绩被抢,若真要抢,我也认了,反正耕耘医院这块业务也捞不到多大好处。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后悔,不管是我、经理,还是接手工作的铃江真希。
我想起前几天访谈时,鸿上对我说的话,赶紧封锁记忆,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回想。
不一会儿,经理把担任面试官的日程,以及人事部主办的事前说明会资料转寄给我。那瞬间,我清楚想像自己面试别人的模样,坐在面试官的椅子上,在学生面前摆出法官的嘴脸。
——明明不懂得识人,却摆出一副看透别人的傲慢态度。
我的手突然颤抖,赶紧逃进洗手间,“没事的、没事的”不断安抚镜中面色憔悴的女人。你一直以来都很顺利,一定没问题的,只要一如往常冷静、沉着,这次一定也能克服。无奈镜中的女人没给好脸色,“被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你鼓励,根本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语毕,镜中的女人痛苦地眯起眼。
偏偏今天还有心情不好时,绝对不想出席的活动,那就是稍微迟了些举办的铃江真希欢迎会。欢迎会是晚上七点开始,但我忙完工作,抵达居酒屋时已经晚上九点了。反正也没人期待我的到来吧。只见大家醉醺醺地喧闹,铃江真希在一旁鼓掌。不想破坏气氛的我尽量和颜悦色地为自己的姗姗来迟道歉,坐在最尾端的位子,点了一杯茶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