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矢代突然想起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不懂她为何突然追加情报,分明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实,这么做根本是狠狠补上一刀。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的记事本上都写着下午五点左右的行程。森久保和九贺这时间应该是为了还书而碰面,袴田和嶌要打工。当袴田与嶌分别打电话去打工的地点,确认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后,就完全断了我的退路。
通知最后一轮投票的计时声,仿佛从远处传来似的。
“进行最后一轮投票之前——”
我用小到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问:
“认为我是犯人的人,可以举个手吗?”
自己被陷害的事,还有苦尝完全败北的滋味,我不要在什么都没有确认的情况下,迎接明日到来。森久保与袴田率先举手,接着是矢代和九贺,就在嶌像被会议室气氛逼着举手时,我像人偶般用力颔首,明明完全嚥不下这口气,却还是点头。
我沐浴在来自四人的轻蔑视线,以及有个家伙发挥演技的责难视线之下,苦尝满满的绝望滋味。之所以没流泪,并非我够坚强,而是忙着惊愕与消沉,一颗心还来不及悲伤。
我一边管束想要自暴自弃的心,一边思考最妥善的对策。绞尽脑汁思索出最后反攻手段的我咬牙吐出这番话。
“……没错,”我抓着分发到的信封,应该是告发嶌的信封,“调查大家的丑闻,再将蒐集到的资料装入信封,投递到森久保家信箱的人就是我。我替自己准备了感觉比谁都轻的罪行资料,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拿到内定资格。如同各位的臆测,我想揭发你们的恶行,却怎么样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嶌的丑闻,所以我自己拿着用来告发嶌的信封,因为要是直到最后都没被打开的话,也就不会曝光里头其实是‘空’的。”
我说完后,将信封塞进夹克内袋,再将记事本等私人物品塞入包包。之所以没人阻止我在会议结束之前就准备离开,不是因为对于可悲犯人的最后一丝怜悯,而是他们必须进行最后一轮投票,选出内定人选。
“我投嶌一票。”
我只用口头表示,并未参与举手投票。
因为我认为没必要再次确认投票结果。
■ 第六轮投票结果
。嶌5票
。九贺1票
。波多野0票
。袴田0票
。森久保0票
。矢代0票
■ 截至目前的得票数
。嶌12票
。波多野11票
。九贺8票
。袴田2票
。矢代2票
。森久保1票
恭喜嶌,拥有美好的社会新鲜人生活。
我握着会议室大门的门把,打开门,一边为这如此理所当然之事深感诧异,步出会议室。迎面扑来的空气冷得会冻结似的,如此新鲜,充满解放感。我到底被关在那个闭塞空间有多久啊?深切感受到自己被软禁在那无比异常世界的同时,顿觉眼角热热的,悲伤追至心头,试图忍住泪水似地抽了一下鼻涕,走在Spiralinks的走廊上。
鸿上先生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好像想和正要离开的我说什么,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样。可能是想对我说,看你把小组讨论搞得一团糟,被谴责也是理所当然,但他终究开不了口,可能找不到适切话语吧。我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点了个既非道歉,也不是感谢,更不是临别招呼的头,随即走向出口。
我将塞在口袋的访客专用证用扔的还给柜台人员,走进电梯。
电梯下降的同时,泪水不停淌落。顾不得弄脏西装的我当场崩溃,发出响彻整栋大楼的呐喊。
电梯一直、一直不停下降。
第二章 从那之后 And Then
1
○森久保公彦
目前任职于包装资材类公司。认为波多野祥吾是无辜的,我才是犯人。
我不想再写了。将手机塞进包包。目送三辆轿车离开后,举手拦了一辆厢型车款的计程车。告知司机Spiralinks总公司所在的新宿大楼名称后,随着车子启动时的惯性原理,整个人靠着椅背。
办公大楼林立的街上到处都是身穿西装的上班族,没想到世界上居然存在着能容纳那么多人的职场空间与工作,我这么思忖着,不让司机察觉似地轻叹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联络芳惠,却又觉得不用急,毕竟心绪纷乱时不适合打电话。我像要洗去内心的不悦感,喝着茉莉花茶,瓶上可爱的植物图案标签突然变得可憎,遂顺着裁切线撕下它,扔进包包。
包括前人事主管鸿上先生在内,访谈完五个人之后,毫无成就感,也没有任何称得上成果的成果。不想再为这事纠结的我闭目养神,思索着下午的开会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