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计程车,眼前是堆积如山的箱子。走在仓库内的我心想,这里的规模还真大啊!走到最里面一处仓库规模比较小的空间,有着成排像是更衣室置物柜的柜子。我来到钥匙上头写的柜子前,用颤抖的手开锁,随即响起清脆的咔嚓声。
里头的东西比我想像中还要多。我思忖着是不是该告知波多野芳惠一声时,瞧见夹在柜门后层架上的信封。
——波多野祥吾先生亲启
我好害怕伸手一碰,它就会像是幻觉般消失。纸张虽已些微泛黄,但的确是出现在那场小组讨论的信封。我的手指伸进缝隙,感受确实的黏着感,如他所言,从未拆开看过。
我闭上眼,紧握信封,拼命思索该如何处理这封信。里面的东西充其量只是一部分月球背面。波多野说的没错,不管里面塞的是什么,只是我这个人很小的一面,所以没必要看,也没必要在意。对我来说,赶紧撕碎扔了才是一种克服。
撕了吧。一切都将结束。
然而,当我打算动手撕毁时,却意识到自己的意志没那么坚强。八年的时光让封住的部分只要用手指一弄,便能轻易剥离。究竟会出现什么?里面塞的是什么?八年来,我心心念念的答案就在这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究竟做了什么?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看着取出的纸张,我深叹一口气。
纸上只印着一张照片,是我刚好握住门把,准备进屋的照片。当然不是现在住的地方,而是就读大学时,和哥哥同住的地方,照片也拍到前来帮我开门的哥哥。
嶌衣织的哥哥吸毒。嶌衣织的哥哥是歌手“相乐春树”,两人目前同住。
(※另外,波多野祥吾的照片在矢代翼的信封里。)
这种事……
我被这种事折磨到现在……
现在已经没人会批评哥哥了。但在九贺苍太准备这些告发信那时,如果被知道我是相乐春树的妹妹,势必也会被质疑人格有问题,而且“两人同住”这句话搞不好就是在暗示我也有吸毒。
一切的一切经过几番周折后,又回到我手里。那些受到报导影响而强烈抨击哥哥的人们,还有那些知道哥哥之所以吸毒的缘由,转而同情的人们……我和这些人一样,做着同样的事,活到现在。
囤积近十年的眼泪不断淌落。感觉夜风吹起时,似乎有人为我披上毯子。幸福的幻想让我不由得露出笑容,仰望天空。
月色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
【袴田的高中学弟“荒木祐平”。mp3】
是啊。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的确如报导说的,袴田学长担任队长时,球队有人因为被霸凌而自杀。可是怎么说呢?外人的误解让我们很懊恼啊!
其实自杀的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
听得一头雾水,是吧?那我就从头说吧。
死的是大我们一个年级的佐藤勇也。啊,袴田学长是三年级,佐藤学长是二年级,我是一年级,就是这样。佐藤前辈啊,至少在我看来啦,是我见过最渣的人。老实说,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想回想。
他长得不错,娃娃脸,又很会假笑。我想球队顾问应该不会讨厌他吧。反正他很会拍马屁。
这种只会逢迎上面的人,却对底下的人有够严苛。如果只是摆摆架子也就算了。他动不动就要求一年级加强练习,笑笑地说这是“洗礼”。每次练习完,他确认三年级学长都离开后,就要求我们留下来,强迫我们一直跑操场,不然就是做重训卧举,还要深蹲到倒下为止。最可怕的就是那个啦!我们叫做“地狱击球”的玩意儿,大概相距五公尺左右吧,距离超近的,然后佐藤学长朝我们用力击球。要知道硬式棒球的球可是很硬吔。在他玩到爽为止,势必有人会成为牺牲品,甚至还有队员被砸到眼窝骨折,可是在他的威胁下,没人敢告状。
他很瘦,其实三两下就能打倒他。反正大家都很讨厌他,大可以一起教训他。可是怎么说呢?像我们这种体育男就是做不到啦!因为学长对我们来说,就跟神没两样。
可是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神给逼死,所以我们几个一年级的抱着必死觉悟,偷偷录下地狱击球的惨况,向袴田学长告状。
袴田学长看过后,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被吓到。他想跟老师说,却被我们拼命拦阻。因为要是这件事曝光,球队肯定会被禁赛,明明错的是佐藤学长啊。我们真的很尊敬袴田学长,他比任何人都认真练球,所以不希望因为这样害他无法出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