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
寻惠振作精神,吃了午饭。她在冰箱里找了点现成的东西下饭,又像雪见那样给円香捏了小小的饭团。
雪见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与其等到明天,她更希望儿媳今天能回来帮忙。家里事情一多,带孩子就变得很困难。要不等会儿打电话给她吧……
吃完午饭,带円香洗了手,刚把餐具放进水槽,门铃又响了。
“叮咚——”
円香好像很喜欢听门铃声,但寻惠听了只觉得烦躁。
如果又是警察该怎么办……她这么想着,接通了门禁电话,发现是送花的。
满喜子的已经送过来了……莫非是登……
她走出去看了看。
“这是武内先生送的。”
快递员手上捧着一个大得惊人的花篮,足足有满喜子送来的那个花篮的两倍大。花的颜色虽然控制在白、黄、紫三色,但是中间插满了大朵的兰花,周围还有好几朵大菊,绽放着水灵灵的色彩。这个季节的菊花可不便宜。花朵之间还有藤蔓向四周延伸,一看就是十分精致的手工。满喜子的花篮满打满算能值三千日元,肯定没有五千。可是这个花篮说它值两万也毫不奇怪。
寻惠把武内的花篮拿进和式房,跟满喜子的花篮放在一起,顿时又为难起来。她脑中闪过了必须跟武内道谢的念头,但马上决定过后再说。现在得先想想怎么平衡这两篮花。
满喜子只是订了花,应该没看过实物。寻惠从自己插的那瓶花里拿了几枝菊花出来,插进满喜子的花篮。尽管如此,大小的差异还是太明显了。实在没办法,她只好把自己的花跟满喜子的花挨着摆放,构成一个整体。再把武内的花分开放,大小就能平衡了。
接着,插在花束后面的名牌又成了问题。也许因为订花的店不一样,“武内”的牌子明显比“相田家”的牌子大了许多,看着更显眼。那牌子虽然跟花朵的大小相配,可这样看就实在太奇怪了。也许得趁勋他们看见之前,做一块小牌子替换上去。
寻惠拔掉“武内”的牌子,拿到了餐桌上。接着,她从柜子里拿出厚纸,剪了个合适的大小,用马克笔描边,再用便携毛笔写上了“武内”二字。她刚要拆下原来名牌上的棍子,门铃又响了。
“您的快递!”
她顾不上円香,拿起了门禁听筒。
“我是武内。”
“啊……来啦……”
寻惠不明就里地走出去开了门。
她心里想着得谢谢他的花篮,可是一开口,别的话却冒了出来。
“哎,你的脸怎么了?”
武内左眼下方肿了一大片,又青又黑,连睁开眼睛恐怕都很困难。
“没什么没什么。”武内咧着嘴笑了,“说来真不好意思。昨天我在家摔了一跤,正好磕在桌子边上了。”
“哎呀……那可真是太不走运了……”
原来刑警说的就是这个吗?昨天跟武内见面时,他脸上的确还没有伤。
话说回来,昨天傍晚她听见隔壁传出了挺大的声音和响动,他恐怕就是那时跌倒的吧。日落时分,她还瞥见了武内走出院子,心里就想应该没什么大事。当时円香也在院子里,然而寻惠不太想跟他见面,就只在窗边匆匆看见了他的剪影而已。今天早晨她再到院子里,发现隔壁的兰花架子移到了露台另一头,应该就是昨天傍晚弄的。
“明天就是尾七了吧?”武内说。
“是的。哦对了,您也真是的,送了这么漂亮的花篮……”
“不,那没什么。”武内满不在乎地说,“我能先进去吊唁吗?”
“请进,请进。”
寻惠拿出拖鞋,让到一旁看着武内进屋……这时,她突然想起名牌还没插回去,便径自转身跑进了厨房。她用旁边的报纸盖住自己做的名牌,拿了原来的牌子,用手挡着穿过起居室走进了和式房,飞快地插回武内的花篮。再转过头,武内已经进来了。
“这花真漂亮啊……”寻惠挤出微笑说。
武内先是满意地看了看自己送的花,随后走到祭坛前跪坐下来,在骨灰盒旁边放下奠仪,轻摇佛铃,双手合十。
但愿那信封里没有吓人的金额……寻惠不禁想。
“日子过得真快啊,这就尾七了。”武内注视着老人的遗像说。
“是啊,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