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
寻惠缓缓踏上台阶。
楼上又传来了微弱的响动。
西式房是俊郎学习用的书房,现在房门敞开着,一看就知道没人在里面。
和式房的隔扇拉开了一半,里面吹出带着潮气的风。
她完全拉开了隔扇。
房间的窗帘在风中飘荡。
风穿过纱窗吹进屋里,挂在床边的塑料筐被吹落在地,晾衣夹散落在地板上。
风不知不觉变大了,也许又要开始下雨了吧……寻惠想着,拾起地上的晾衣夹,又收了晾在阳台的床单,把纱窗关了一半。每次円香身子发痒,雪见就说那是病态建筑综合征,所以最近寻惠都很注意通风,不会把窗子完全关起来。
叠好床单后,她下到一楼。正要走进起居室时,寻惠停下了脚步。
露台外面……
院子里有个人。
一个男人的背影,蜷缩在庭院角落。
寻惠走上露台,拉开落地窗。
那个人……武内听见动静转过头来,捋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朝寻惠笑了笑。
“我看见大花蕙兰倒了。”
他双手掬起撒在地上的培养土,堆到花盆里。
“哎呀,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没什么。我一下没忍住就过来了,请您原谅。”
她跟武内一起把花盆移到了背风的地方。
结束后,武内抻了抻腰,寻惠郑重地向他低下了头。
“前些天真是太感谢您了。托您的福,葬礼已经顺利结束。”
“那太好了。”武内微微颔首。
“还有,您的奠仪……”
“那是我的心意,请别在意。今后可能还会有请您帮忙的地方,算是互相帮助吧。您也不必回礼了。”
“这……这怎么行呢?”
武内安静地摇摇头,结束了话题。
“现在应该平静下来了吧。”
“是啊。不知该说平静,还是脱力……”
“夫人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活力了。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但您已经恢复自由了呀。得抓紧时间享受生活。”
武内说完,自己倒像是害羞起来,耸了耸肩膀。接着,他又说了一句“失礼”,撑着围栏像孩子一样翻了过去,落在除了顶棚已经大致完工的花架旁,他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头发的颜色很不错啊。”
“这个啊……”寻惠抬手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型,“理发店的人一直推销,我就做了。但是并不明显,只在光线下能看出来。”
“这个颜色很柔和,非常适合您。”
由于家里只有雪见夸了两句,寻惠听了就更高兴了。
“哦,円香小妹妹。”武内看向寻惠身后,“你好呀。”
円香从公园回来,走到露台探出头,正朝这边看。
“等等啊。”武内说着走进屋里,很快又出来了,“来,请你喝饮料。”
他递给円香一瓶养乐多。円香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寻惠就替她接过来,撕开了盖子。
“说谢谢了吗?”
“谢谢。”円香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过谢,美美地喝了起来。
武内眯着眼,高兴地看着孩子。
那天晚上,寻惠刚睡着就醒了。她恍惚间觉得婆婆在叫她,但很快意识到那不可能。
楼上很吵,还传来了円香的哭声。她看向时钟,早已过了十二点。
“怎么了?”
她走进二楼和式房问道。里面亮着灯,円香躺在被窝里,用尽全身力气哭喊。
雪见坐在旁边,一脸烦躁。
“这孩子……完全不睡。”
“不睡?她今天中午也没睡吧?”
她摸了摸円香的脖子,担心孩子发烧,但感觉很正常。由于円香一直躲,寻惠就收回了手。
“真搞不懂她。”雪见说。
仔细一看,孩子额头满是汗水。屋里开了风扇,可是二楼总比一楼要热一些。
“是不是有点闷热啊,要不开空调吧。”
孩子哭得这么厉害,自然会出一身汗。也许只能这么做了。
寻惠回到一楼卧室,勋睡得可香了,还发出阵阵鼾声。
円香的哭声又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一直没停下来。
寻惠又走了上去。
“到楼下哄孩子睡吧,别影响俊郎学习。”
雪见虽然气哼哼的,还是听了寻惠的话,推开起居室的茶几,铺上了円香的被褥。她自己似乎打算睡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