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布兰禁不住微笑着回道:
“嗯,真能那样的话,正是我所希望的。而你也会逐渐成为那样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努力奋斗的人,都会化作永恒的艺术。看那高远天空,一只天鹅正在飞翔,每只飞鸟都会留下痕迹。那些痕迹虽然并不受人瞩目,但我已经留意很久了。同样地,人类文明就是由每个人所创造的世界组成,这是全人类共同拥有的最高艺术。”
“可是,您的光辉闪耀于高空,所有的花草鸟儿,都在仰望着您,为您高唱赞歌。而我呢,最终只会在巨大的森林中腐朽,默默无闻。”
“对我也一样。赞誉既让我光芒四射,也使你光彩耀目。那些所有为我而高唱的赞歌,一样可以完整地赐予你。”
“多谢您的指教。请带我走吧!我愿意为您做一切事!”
“不,我没办法带你走,因为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牵挂你的。所有怀抱真诚的希望,彼此偎依生存的人,大家守望相助,将直到永远。我必须回家了,太阳的光辉已然逝去,伯劳鸟也已振翅起飞。请多保重。”
停车场的方向传来了“呜呜”的鸣笛声,尖锐刺耳。
受惊的伯劳鸟呼一下张开了翅膀,像乐谱中的音符般,鸣叫着飞向东方。
“老师,带我走吧,请您等等。”
美丽高贵的玛丽布兰,似乎微微一笑,又似乎露出一丝迷惘。
当天空变得灰暗阴沉,空中的银光越发明亮。受不了伯劳鸟的吵闹,无可奈何的云雀也飞上天空,用它那略微走调的嗓子,唱起了歌。
[1]玛利亚·玛丽布兰,全名MariaFelicitaMalibran(1808-1836),十九世纪浪漫时期的女中音歌唱家,当时最杰出的歌剧女演员,拥有“浪漫主义第一女神”的美称。
夜鹰之星
夜鹰这种鸟的模样,实在是难看。
它的脸上长满了斑点,就像抹了一层豆酱。嘴巴既扁且大,嘴角一直咧到耳根边上。
它还有一对笨拙的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两米远的距离,老半天都走不到。
其他的鸟儿,只要一见到夜鹰,心里就都不舒服。
比如云雀,虽然自己长得也不美,却总是自觉比夜鹰俊多了。因此每当在黄昏碰到夜鹰时,它就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连话都懒得说,闭上双眼,扭转头对夜鹰不理不睬。而那些多嘴饶舌、爱嘀咕的小鸟,干脆当面讥讽夜鹰:
“哼,又出来丢人现眼了。瞧瞧那模样,要多丑有多丑。我们鸟类的脸都被它丢光了!”
“还有还有,大家看它那张大嘴,说不定和癞蛤蟆还是亲戚呢!”
那些小鸟就这样叽叽喳喳、无所顾忌地挖苦夜鹰。可是,如果把夜鹰换成老鹰,这群乳臭未干的雏鸟,只怕单单听到“鹰”字,就吓得浑身战栗、脸色大变,抖抖索索地躲到树叶后面去了。遗憾的是,夜鹰跟老鹰可不是一家子,它们既不是兄弟,也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夜鹰其实是美丽的翠鸟以及被誉为“鸟中宝玉”的蜂鸟的兄长。蜂鸟吸食花蜜,翠鸟捕食鱼类,夜鹰则捕捉飞舞的白蚁。由于夜鹰没有锋利的爪子,也没有尖锐的喙,所以无论多么柔弱的小鸟,都不会对它感到害怕。
那么,为什么夜鹰的名字里会有个“鹰”字呢?真是令人奇怪。原因嘛,有两点:一是由于夜鹰有一对强劲有力的翅膀,每当它迎风翱翔时,展开的双翼使它酷似矫健的雄鹰。二是因为夜鹰的叫声尖厉洪亮,乍听之下,也像极了鹰鸣。不消说,老鹰对此当然是耿耿于怀,心里十分不高兴。它每次一遇到夜鹰,总是耸起翅膀上的羽毛,呵斥道:
“你必须马上改名,马上改名!我受不了啦!”
一天黄昏,老鹰忍无可忍,终于气冲冲地闯到夜鹰家,嚷道:
“喂,在不在家?你还没改名字,是吧?这实在是太无耻了。请搞清楚,你跟我绝不是同类。我能够在天上振翅高飞、搏击长空。而你呢?只有在阴天或晚上才敢露面。另外,你再仔细瞅瞅我的利爪和尖嘴,你有吗?啥玩意儿!”
“老鹰阁下,您强迫我改名,未免太霸道了吧?我的名字是上天赐予的,又不是我自个儿取的!”
“不!我的名字才是天赐的。而你的名字,是用夜晚的‘夜’字,以及我的‘鹰’字拼凑成的。所以必须立刻把‘鹰’字还给我!”
“老鹰阁下,您提的这个要求,我恐怕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