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阳台外墙上,拿起望远镜张望,远处的景色一下子跃然眼前。
周围的几栋公寓都零星有几户亮着灯的房间。都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保奈美这么想着,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不经意间,她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姿,在一扇窗帘敞开的窗边,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住在公寓高层所以大意了吧。虽然此时那女人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有可能换衣服时也没什么戒备。同为女人的保奈美无意中看到都心中怦怦直跳,要是男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勾起更大的兴趣,或许会禁不住诱惑,想一整天都这么偷窥吧。保奈美想,自己也住在公寓,绝对不能大意,夜里必须拉严窗帘。
便利店内有一名正在盘点货品的店员。停车场里有一对聊得火热的男女。视线移向住宅区方向,保奈美看到一位貌似公司职员的男人正在支付打车费。酒精的劲儿似乎比她想得还要大,举着望远镜四下张望时,一种晕车般的感觉向她袭来。
这么望了一通,感觉街区还是之前那个安宁的街区。保奈美放下了心,将望远镜从眼前移开——就在这时。
一个人影,正从保奈美所居住的公寓区向远处走去。那个人影没有走向便利店所在的繁华区域,而是向农田和河岸的方向前进。
——这个时候?
不知为何,保奈美忐忑不安起来,再次举起望远镜张望。
是个男人。穿着夹克外套,弓着腰,穿过路灯下的区域时会频频四下张望。保奈美慌忙调整望远镜,聚焦到那个男人身上。他背朝着保奈美,但不时能看见侧脸。男人很年轻。如果他稍微转过头的话,就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了——正这么想着,男人突然回头了。保奈美立刻蹲下躲了起来。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像个傻瓜一样,明明那个人不可能看到自己。但隔着望远镜,她甚至感觉与那个人目光相接了。
保奈美缓缓站起身,再次从阳台看向远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保奈美透过望远镜拼命盯着他看。她甩甩被酒精麻醉了的脑袋,屏气凝神地试图辨认那个男人。她看见男人在暗处从袋子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难道。
保奈美的身体僵住了。
——那个男人,难不成……
她拼命控制住瑟瑟发抖的双膝,像要摔倒般返回了客厅。然后马上抓起吧台上座机电话的听筒,毫不迟疑地拨打了一一〇。
8
夜里八点多。
坂口和谷崎从早上就开始调查责任区域,花了一整天时间,却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信息。特别是晚饭时间,大家都忙于准备饭菜,明显很不耐烦,有人连听都不愿意听。他们在地图上标记了这几户人家,打算改日再来拜访。入户调查没有什么捷径,必须坚持才能有收获。
“再问一家就回去吧。”
坂口又按下了一户住宅的门铃。搜查会议九点开始,差不多也该回警署了,但他还想多调查一些,哪怕多一家。门开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伸出头看。谷崎出示警察证,就案件向她询问,她迟疑着开了口。
“其实啊,我们以前就住在由纪夫家后边。”
“是多久之前的事?”谷崎间不容发地问道。
“大概一年半以前吧。这个房子改建,我们有半年租房住,租的房子正好在由纪夫家后边。那个……”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很难开口的话,“我经常看见由纪夫挨打。”最终她压低声音说道。
“是被母亲打吗?还是父亲?”
“是他父亲。而且打了不止一次两次。还有冬天大冷天的把孩子赶到阳台上,孩子哭喊着‘开门开门’——”
“喂,你啊。”
妇人的话被打断,身后出现了一个同样上了年纪的男人。
“这是我丈夫。”妇人说。
“别人家的事你不要乱嚼舌头。”男人训斥道。
“可——”
“咱们小时候,挨父母的揍可是家常便饭哪。他爸爸那种打法,根本就不算什么嘛。”
“这么说来,您也曾见过那孩子挨打了?”
谷崎这么一问,丈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唔……受害者一家已经那么可怜了,外人没有权利说三道四的。”
坂口和谷崎出了门——应该可以说是被赶了出来。
“被虐待了吗……”回蓝出警署的路上,谷崎一脸严肃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