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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叫(133)

作者:叶真中显

“阳子!”

此时,她唤了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她是在呼唤你,还是在呼唤脑中那个女儿。

“阳子!”

铃木妙子再度呼唤。

我加重力道,掐住她的脖子。

铃木妙子奋力挣扎,不停地扭动。这个瘦巴巴的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她从安全带的缝隙中伸手扣住我的肩膀,想将我推开。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我的肉里,好痛。

我铆足全力,铃木妙子也铆足全力。她的脑袋八成搞不懂现在的状况,只是依据生存本能,赌上性命试图抵抗。

我接受她的抵抗,同时也拼命掐紧她的脖子。要比就来比,即使力尽而亡,我也不在乎。

我们就像高中的棒球选手,彼此互不相让,尽力迎战对手。

不过,胜负的走向已成定局。

既然两人都使出了全力,那么肯定是体力、位置都占优势,并且持续进攻的我获胜。我胜券在握,对方一点胜算也没有。

我忽然想起神代说过的话。

践踏拼命抵抗的人才有价值啊!

当时你认为这种想法很差劲,如今你总算明白个中滋味了。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直到其中一方毁灭为止,这感觉确实很棒,这就是战斗的本质。

“阳子,阳子,阳子。”

她的声音——她的生命,狂乱而凄厉地发出呐喊,响彻云霄。

我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回想。

你活在世上的这四十年,铃木阳子这个女人从生到死的经历,一幕幕闪现在我脑海中。

我听见了。

我听见有人在呼唤你。

——阳子。

30

月亮浮在公寓对侧的天空,轮廓浑圆,接近满月。

你就在那里吧?

绫乃伸出手来,当然,她什么都够不着。

空空如也。

从东京发车的中央线列车抵达国分寺时,天色已黑。中途在三鹰站换车时,奥贯绫乃没有搭特快车,反而选搭了摇摇晃晃的快速列车。

走出国分寺南口后,她没搭出租车和公交车,徒步穿越站前商圈与大马路,来到住宅区。

不到十分钟,那幢建筑物便映入她的眼帘。公寓外墙以白色为基底,缀以深咖啡色墙板。

“WillPalace国分寺”。

绫乃走到公寓前方,仰望铃木阳子租过的505号房——五楼的边间。

房间内一片漆黑。尽管房间已被打扫干净,但凶宅恐怕没那么容易租出去。

“是不同的人。”上星期绫乃值班时,鉴识组的野间如此说道。

在北区的荒川河河滩,有个游民被四名未成年少年殴打致死。这四名少年都受过父母或兄弟的虐待,只好找更弱的人出气。这种弱弱相残的戏码好似怀旧流行曲的歌词。

这名遇害的游民身上有驾照,上头的地址是Q县三美市,持证者为“铃木康明”。铃木康明是铃木阳子的父亲,某一天突然失踪,警方于2000年10月接获报案。

但是,那位游民的脸跟驾照上的照片并不相像。难道是流浪太久,导致容貌改变?还是两人根本就是不同的人?驾照上的照片太小,很难跟死人的脸孔比对,因此,警方决定采用DNA鉴定。科学搜查研究所还留有其女铃木阳子的DNA样本。

“然后呢,他们就开始鉴定DNA——”

深夜时分,绫乃在刑警办公室一边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一边跟值班的同事们抬杠,野间趁机谈起了总厅的熟人告诉他的事。

“结果是不同的人。两人是父女的可能性是零,也就是说,那个游民不是铃木阳子的父亲。反正驾照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捡来的。说不定铃木阳子的父亲也是个游民,就这样死在路边了。”

警方原本以为那名游民是铃木阳子的父亲,但经过DNA鉴定后,证实不是同一人。

那么,何不反过来想想?

假如那名游民其实是铃木阳子的父亲?

假如警方在公寓找到的那具尸体其实是陌生人的尸体?

假如杀害铃木阳子的“某人”其实才是铃木阳子本人?

计划周详的死亡;利用猫来湮灭证据;明明是一对姐弟,却只有姐姐的脐带被保存了下来;失踪的母亲——一切的疑点似乎都有了答案。

现在,该向谁诉说这项发现呢?谁会相信呢?

不,别傻了。

一连串案件已被视为“结案”,法院已开始审理,而且即将宣布判决结果。如果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倒还好,但就凭脑中的推测,实在没必要自找麻烦。

起风了。一阵清凉干爽的风吹过夜晚的住宅区,宣告换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