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和她的团队根据“推特文件”撰写的一篇报道中描述了所谓的“可见性过滤”的机制,也就是为了淡化某些推文或用户的影响,避免他们出现在搜索结果靠前的位置,也不会把他们送上热搜。最极端的做法是所谓的“暗地里禁言”(shadow banning),也就是用户可以发布推文,也能看到自己的推文,但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些推文对其他用户是不可见的。
从技术角度来讲,推特并没有大范围推广“暗地里禁言”的机制,但它确实采取了“可见性过滤”这一方式。在与约尔·罗思讨论过以后,马斯克本人也接受了这一想法,把它作为彻底封禁账户的替代方案。几周前马斯克还公开称赞了这一政策,他先前在推文中写道:“负面/煽动仇恨的推文,我们会尽己所能地压制,我们不会用这些内容的曝光赚取广告费或者其他收入。除非你专门去找这些推文,否则你是看不到的。”
但是如果“可见性过滤”的过程中存在政治偏见,问题就出现了。韦斯得出的结论是,推特内容审查者在压制右翼的推文时态度更激进。韦斯和她的团队写道:“推特有一个秘密的黑名单,员工团队的任务是压制这些被判定为不受欢迎的账户和内容主题,让他们的曝光度降低。”此外,推特与许多媒体和教育机构一样,把可以接受的言论范围缩小了,“这些机构的负责人通过将‘暴力’‘伤害’‘安全’等词的定义范围扩大来设定新的信息过滤参数标准”。
推特上与新冠病毒相关的内容就是一个值得玩味的案例,其中一个极端是明显有害的错误医疗信息,比如吹捧某些江湖郎中的疗法,甚至是某些可能致人死亡的做法。但韦斯发现,推特在压制那些与官方声明不符的推文这件事上做得有些过头了,包括那些合法辩论某些话题的推文,比如mrna疫苗是否会导致心脏问题、口罩令是否有效。
举个例子,推特将斯坦福大学医学院教授杰伊·巴塔查里亚列入了“热搜”黑名单,这意味着他的推文会被限流。巴塔查里亚曾联合一些科学家发表声明,认为封闭学校弊大于利,这一观点虽有争议,但被证明有一定的道理。韦斯揭露巴塔查里亚如何被推特打压以后,马斯克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嗨,这个周末你能来推特总部吗?我们可以让你看看推特1.0版本都做了些什么。”马斯克曾就新冠封锁问题发表过类似的观点,他和巴塔查里亚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推特文件”凸显了过去半个世纪以来主流新闻行业的演变。在“水门事件”和越南战争期间,记者们普遍对中情局、军方和政府官员持怀疑态度,至少是一种对社会有益的怀疑态度。当年的很多记者都是在大卫·哈伯斯塔姆和尼尔·希恩的越战报道以及鲍勃·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斯坦的“水门事件”报道的感召下投身这一行业的。
但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知名记者越来越乐于与政府和情报界高层分享信息、展开合作,这一趋势在“9·11”事件后越发明显。在社交媒体平台,这种情况也随处可见,推特和其他科技公司收到的所有简报都表明了这一点。泰比写道:“这些公司似乎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因为它们是全球监控和信息控制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有证据表明有很多出卖公众信息的高管很乐意被政府招安。”我认为他的后半句话比前半句更为真实。
“推特文件”为推特处理内容审核的方式提升了一些透明度,但也显示出这项工作有多难。比如美国联邦调查局向推特指出,一些对疫苗和乌克兰持负面看法的账户是由俄罗斯情报机构秘密管理的。如果情况确实如此,推特能不能压制这些账户呢?正如泰比自己所写的那样:“在舆论领域,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第91节 掉进“兔子洞”
推特,2022年12月
@elonjet
要说什么事最能让马斯克暴跳如雷,那必定是他两岁的儿子x遭到威胁。x一直陪伴在马斯克左右,是他的精神支柱。“推特文件”正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12月一个周二的晚上,马斯克意识到这样的威胁已经出现,这一事件的余波甚至动摇了他所宣称的“言论自由之战”的根基。
有一个长期跟踪格莱姆斯的人在她和马斯克位于洛杉矶的住所周围整日蹲守。他们说,有一次他跟踪了一辆由马斯克安保人员驾驶的车辆,当时这辆车正载着x和他的保姆前往附近的酒店。安保人员将车开进了加油站,与跟踪者正面交涉,拍下了他像忍者一样戴着手套和面具的视频。当安保人员用车把跟踪者逼到墙角时,这家伙跳上了汽车发动机盖,也有说法说他试图踩着发动机盖翻过汽车逃窜——具体细节描述存在争议。当警察赶到时,他们没有逮捕他。通过马斯克发布的视频,《华盛顿邮报》找到了这个跟踪者。他告诉该报记者,他认为格莱姆斯通过她在社交平台instagram上发的帖子向他发送了加密信息。马斯克在推特上写道:“昨晚,一辆载有x的车在洛杉矶被一个疯狂的跟踪者尾随(对方以为车上的人是我),跟踪者后来截停了车子并爬上了发动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