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养家糊口和照料半瘫痪的老父亲,墨索里尼写了一部内容粗俗不堪,低级下流的小说由巴铁斯蒂在特兰提诺办的报纸上连载这是一部激烈反对教权主义的小说,主人公是个放荡好色的红衣主教,可能是他故意以加里波迪的小说《赛利亚》为蓝本写成的。此书使墨索里尼声名狼藉,尽管他自己也认为此书一钱不值,但显然他了解读者的口味,懂得如何投其所好。后来,这部小说被译成好几种文字,但在意大利由于众所皆知的原因直到他死后才发行墨索里尼还写过一本关于卢道夫大公的悲剧小说,一直未曾出版此外还有一篇对特兰提诺社会问题进行认真研究的著作,也没有取得应有的成功到那时为止,他的才华只是小有显露而已,很难说已发展成熟和具有鲜明的个性。因为他基本上不与人来往,偏爱在乡间独自散步,所以不为人知。很少有人欣赏他的才干,他对别人也无真正爱慕之心。除了在讲台上,他天生是个不善交际的人,并且戴着厚厚的假面具,不让自己的真实个性暴露于外。他笑脸极少,听到玩笑话也从不笑出声他一生中只有有限的几次讽刺性幽默感对别人他显得自私笨拙,专横无礼,交谈时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他在学生的心目中是个暴君,所以对“疯人”的绰号以及虚伪、失职、甚至偏执狂等指责他的话他也习以为常。
1910年10月,他到米兰参加社会党年会。当时社会党还是个小党,究竟属意大利政治舞台上的极左派抑或中左派都还没有定位这是墨索里尼第一次在全国性会议上露面。这个不修边幅、稍有秃顶、衣着简朴、来自外省的年轻人在那些主持党务的中产阶级知识分子中间显得土里土气,笨手笨脚。他在会上发表演说,反对将普遍选举和社会改良作为推进社会主义事业的最佳办法他的发言尽管火药味很浓,组织混乱,却获得好评,引起哄堂大笑。党内革命派的意见在投票表决时遭否决墨索里尼劝这一小批人退党,因为这时需要的不是改良,而是武装斗争。生产资料仍掌握在极少数独裁者手中,和他们谈工会、合作社和民主毫无用处。前一年,他就曾以退党相威胁,迫使社会党采取更加坚定不妥协的立场因为他担心党内改良主义者对议会制度越来越感兴趣,靠近焦旺尼·焦利蒂领导的自由党联盟1911年4月,墨索里尼决定退党单干;这是他经过冷静考虑采取的举措,其基础是希望从此建立一个更加革命的新党(和俄国的布尔什维克最终与社会党分道扬镳一样)他退出社会党一事在弗利得到支持,但赢得全国支持的打算未能如愿,相反却产生了一些不良后果。
同年9月,焦利蒂首相决定征服利比亚,墨索里尼因此得到解脱他和社会党中的温和派及革命派一起抨击这场与土耳其为敌的战争,指出焦利蒂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转移人们对国内问题的注意他揭露说,国家主义者关于殖民主义有利于经济发展的观点纯属谎言;他们以为可以轻易取胜的战争将是一场持久的,代价昂贵的冒险行动这一点墨索里尼倒是说对了。他再次攻击忠于爱国的思想是“骗人的、过时的无稽之谈”,并希望无产阶级利用此非常时机公开发动阶级战争使社会瘫痪。他信心十足地补充道,“战争是革命的前奏”,清算资产阶级的时刻可能已经到来不论是墨索里尼的和平主义或是他的阶级战争说教都为后来法西斯历史作家所否认或一笔勾销当时,他曾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策划组织暴动反对入侵利比亚的战争。他认为,如果其他社会党派别也采取同样行动,他们本来是能够取得成功的。墨索里尼最擅长向民众作煽动性演说。在他的鼓动下,霎时间,铁轨和电车轨被拆毁以阻止军队调运,弗利镇上许多商店都用木板将门窗钉死,工厂全部停工。当局很快便把这场运动镇压下去,双方都没有多大伤亡。他大骂弗利人胆小怕死,不愿继续战斗。只是破坏还不够,应当将罢工转变为革命。
这次事件后,墨索里尼遭到逮捕。在审讯时,他极力洗刷自己,将责任推给别人他否认曾煽动群众破坏公共财物,声称暴力行为与他无关。他向法庭解释说,弗利镇的人根本不喜欢他,连他办的报纸也很少有人买他坚持认为他不仅不反对爱国,而且他的反战言论正是为了爱国。可是法庭仍然判定他有罪,判刑五个月。由于这次被捕受审,墨索里尼的名声终于传至罗马尼阿省外。他不时说,坐牢也是受教育;一个人必须坐几年牢,特别是被人认为因坚持信仰而坐牢,他才称得上十全十美。利用坐牢这段时光,他读了不少书。正是在狱中,只有二十八岁的墨索里尼妄自尊大地写出了他的第一部自传,还出版了一本论战性的小册子《约翰·赫斯—讲真话的人》。该书再次攻击教会,强烈要求宗教自由,这与后来墨索里尼的法西斯主义完全大相径庭。当时与他同狱的社会党领袖彼得·南尼回忆说,他是个模范犯人,整天高高兴兴,吵吵嚷;对那些不思悔改的犯人十分同情,总是为他们开脱,说他们犯罪是因为社会没有给他们提供就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