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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与和平(2)

作者:列夫·托尔斯泰

另一位主人公皮埃尔也鄙弃上流社会。他一方面聪明热情,善良老实,有时甚至带点傻气,另一方面又懒散、软弱,甚至放荡,但追求理想生活的努力却始终不懈。

第四,作品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这部作品可以说是俄罗斯民族的绚丽的历史画卷,它不仅写出俄罗斯民族的性格和气质,也展现了当时俄国社会的风貌。他的笔下有彼得堡贵族优雅的客厅、莫斯科嘈杂的市井、博古恰罗沃宁静的庄园,还有春天泥泞的童山村,粗大的老橡树,穿着漂亮印花布衫的俄国少女。农民出身的俄国士兵纯朴、憨厚、诙谐乐天,游击队员有如古俄罗斯歌谣里的勇士。至于农村里围猎、跳舞的场面,更洋溢着古老民族风俗的浓厚气息。

托尔斯泰的世界观是矛盾的,这种矛盾不可能不反映在作品里。他理解战争的胜利是靠人民群众的力量,却认为群众是盲目的、“蜂群式”的力量,库图佐夫指挥战争的本领也是在于顺乎自然,合乎天意。作者让安德烈在临终前接受了《福音书》的教导,寄希望于宗教救世的威力;又让皮埃尔接受一位俄国士兵普拉东·卡拉达耶夫的宿命论思想的影响,相信顺从天命、净化道德、爱一切人和积极行善是改革社会的良策。作者甚至把普拉东的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勿抗恶”作为美德来欣赏。这些,无疑都是作品中的消极因素。

《战争与和平》是托尔斯泰中年时期的作品,这部长达一百二十万言的煌煌巨制写于一八六三至一八六九年。它一发表就受到普遍的赞誉。屠格涅夫肯定地说:“托尔斯泰伯爵的近作《战争与和平》……发表以后,他在公众的心目中便断然占据了首屈一指的地位。”法国作家福楼拜折服于作者的神笔,惊呼“这是莎士比亚,是莎士比亚!”小说的出现,正值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空前繁荣时期,它像一颗璀璨的明星为俄国文学增添了光彩,也为托尔斯泰赢得了世界文豪的声誉。

(“好啊,公爵,热那亚和卢加成为波拿巴家的领地了。不过我要预先告诉您,如果您还对我说我们没有战争,如果您还袒护这个敌基督(是的,我认为他是敌基督)的一切卑劣行为和他造成的一切惨祸,那么我就不再理您了,您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不再是,像您所说的,我的忠实奴仆了。[1])哦,您好,您好。我看得出,我把您吓坏了,坐下来谈谈吧。”

一八〇五年七月,大名鼎鼎的安娜·帕夫洛夫娜·舍列尔——玛丽亚·费奥多罗夫娜皇后的女官和亲信,在迎接第一个来赴晚会的达官要人瓦西里公爵时这样说。安娜·帕夫洛夫娜咳嗽了好几天,如她所说,她患的是流行性感冒(流行性感冒在当时是新名词,还很少有人使用)。请帖是当天早晨由穿红制服的听差送出的,内容全都一样:

伯爵(或公爵),如果您心目中尚无更好的消遣,如果与我这个可怜的病人共度一个晚间尚不致使您太害怕,请于今晚七至十时惠临舍下,将无任欢迎。安娜·舍列尔。

“我的天,好厉害的进攻!”进来的公爵答道,并不为这样的接待露出丝毫的窘态。他穿着绣花朝服、长统袜和半高统鞋,胸前佩着几枚明星勋章,扁平的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

他操着一口优雅的法语,这是我们先辈不仅用来说话而且用来思考的那种优雅的法语,而语调又是那么文静,那么具有长者之风,那是只有长期混迹于上流社会和宫廷的重要人物才会有的腔调。他走到安娜·帕夫洛夫娜面前,俯下他那洒了香水的光亮的秃头,吻了吻她的手,就怡然自得地坐到沙发上。

“您先告诉我,您好吗,亲爱的朋友?好让我宽宽心。”他没有改变腔调,说,从他彬彬有礼、体贴关怀的腔调中,透露出淡漠甚至嘲笑的意味。

“精神受折磨,身体怎么会好呢?……我们这年头,稍有感情的人,又怎能心安理得?”安娜·帕夫洛夫娜说,“您整个晚上都待在我这里,好吗?”

“那英国公使馆的招待会呢?今天是星期三。我得到那里去一下,”公爵说,“我女儿就要来接我,陪我一同去。”

“我还以为今天的招待会取消了呢。说真的,所有这些招待会啦,焰火啦,都叫人腻烦死了。”

“如果他们知道了您的心意,招待会就会取消的。”公爵说,他像一挂上足了弦的钟,习惯地说出连他自己也不希望别人相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