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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全3册(198)

作者:雨果

那对猫没有好处,只有痛苦。

于是有位太太就把波里希内儿监禁。

有一个被遗弃的私生女,是由修院作为行善收来抚养的,她在那里说过这样一句天真恼人的话。她听到别人在谈她们的母亲,她便在自己的角落里悄悄地说:

“我嘛,我生出来的时候,我母亲不在旁边!”

那里有个跑街的肥胖女用人,经常带着一大串钥匙,匆匆忙忙地在那些过道里跑来跑去,她的名字叫阿加特嬷嬷。那些“大大姑娘”——十岁以上的——称她为阿加多克莱[4]。

食堂是一间长方形的大厅,阳光从和花园处于同一水平面的圆拱回廊那里照进去,厅里黑暗潮湿,按照孩子们的说法,满是虫子。周围四处都替它供给昆虫。于是四个角落的每个角,用那些寄读生的话来说,都得到了一个形象化的专用名词。有蜘蛛角、毛虫角、草鞋虫角和蛐蛐角。蛐蛐角靠着厨房,是很受重视的。那里比别处暖。食堂里的这些名称继又转用到寄读学校,用来区别四个区,正如从前的马扎然[5]学院那样。每个学生都按她吃饭时在食堂里所坐的地方而属于某一个区。一天,大主教来巡视,正穿过课室,看见一个金发朱唇的美丽小姑娘走进来,便问他身边的另一个桃腮褐发的漂亮姑娘: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

“大人,这是个蜘蛛。”

“哟!那一个呢?”

“那是个蛐蛐。”

“还有那一个呢?”

“那是条毛虫。”

“真是怪事,那么你自己呢?”

“大人,我是个草鞋虫。”

凡是这类性质的团体都各有各的特点。在本世纪初,艾古安也是一处教小姑娘们在阴沉环境中成长的那种庄严有致的地方。在艾古安参加圣体游行的行列里,有所谓童贞女和献花女。也还有幔亭队和香炉队,前者牵幔亭的挽带,后者持香炉熏圣体。鲜花当然由献花女捧着。四个“童贞女”走在前面。在那隆重节日的早晨,寝室里常会听到这样的问话:

“谁是童贞女?”

康邦夫人曾谈过一个七岁小姑娘对一个在游行行列前面领头的十六岁大姑娘说的一句话,当时那小姑娘走在行列的最后:“你是童贞女,你;我,我不是童贞女。”

***

[1]贝洛(Perrault),十七世纪法国诗人和童话作家。

[2]赫卡伯(Hécube),特洛伊最后一个国王普里阿摩之妻,赫克托尔之母。

[3]波里希内儿(Polichinelle),法国木偶剧中的小丑,鸡胸龟背,大长鼻子,声音尖哑,爱吵闹。

[4]阿加多克莱(Agathoclès),公元前三世纪西西里锡腊库扎城的暴君,读音又和“Agatheauxclés”(带着许多钥匙的阿加特)相同。

[5]马扎然(Mazarin),红衣主教,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的首相。他创立了一个马扎然学院,招收新占领地区的学生并将学院按照新占领地区分为四区。

五谑浪

在食堂门的上面,有一篇用大黑字写的祈祷文,叫做《白色主祷文》,据说有指引正直的人进入天堂的法力:

小小的白色主祷文,天主所创,天主所说,天主曾贴在天堂上。夜晚我去睡,看见三个天使躺在我床上,一个在脚边,两个在头边,仁慈的童贞圣母在中间,她叫我去睡,切莫要迟疑。仁慈的天主是我的父,仁慈的圣母是我的母,那三个使徒是我的兄弟,那三个贞女是我的姊妹。天主降世的那件衬衣,现在裹了在我身上,圣玛格丽特十字架已经画在我胸前;圣母夫人去田里,正想着天主掉眼泪,遇见了圣约翰先生。圣约翰先生,您从什么地方来?我从祷祝永生来。您没有看见仁慈的天主吗?一定看见了,对吗?他在十字架上,脚垂着,手钉着,一顶白荆棘帽子戴头上。谁在晚上念三遍,早上念三遍,结果一定进天堂。

一八二七年,那篇具有独特风格的祈祷文在墙上已消失在三层灰浆下面了。到现在,它也快从几个当年的年轻姑娘,今天的老太婆的记忆中澌灭了。

我们好像已谈到过那食堂只有一道门,开向园子,墙上挂着一个大的受难十字架,用以完成食堂里的装饰。两张窄桌子,每张两旁各有一条木板凳,从食堂的这一端伸到那一端,形成两长条平行线。墙是白的,桌子是黑的,这两种办丧事的颜色是修院里惟一的色调。饮食是粗糙的,孩子们的营养也扣得紧。只有一盘菜,肉和蔬菜拼在一起,或者是咸鱼,这就算得上是打牙祭了。这种为寄读生特备的简单便饭却已是一种例外。孩子们在一个值周嬷嬷的监视下,一声不响地吃着饭,如果有只苍蝇敢于违反院规嗡嗡飞翔的话,那嬷嬷便随时打开一本木板书,啪的一声又合上。在那受难十字架的底下有个小讲台,台上放一个独脚架,有人立在那台上宣读圣人的传记作为那种沉寂的调味品。宣读者是个年龄较大的学生,也是值周生。在那光桌子上,每隔一定距离都放着一个上了漆的尖底盆,学生们在那里亲自洗涤她们的白铁圆盘和其他餐具,有时也丢进一些咽不下去的东西,硬肉或臭鱼之类,那是要受处罚的。她们管那种尖底盆叫圆水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