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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全3册(11)

作者:雨果

他常爱说:“教士有教士的勇敢,正如龙骑队长有龙骑队长的勇敢。”不过,他又加上一句:“我们的勇敢应当是宁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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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杜纳福尔(Tournefort),法国十世纪的植物学家。

[2]舒习尔(Jussieu),法国十八世纪植物学家。

[3]林内(Linné),瑞典十八世纪生物学家,是植物和动物分类学的鼻祖。

[4]这两句话原文为拉丁文,即“NisiDominuscustodieritdomum,invanumvigilantquicustodiunteam.”

七克拉华特

此地自然有着一件我们不应忽略的事,因为这件事足以说明迪涅的这位主教先生是怎样一个人。

加斯帕尔·白匪帮曾一度横行在阿柳尔峡一带,在被击溃以后,有个叫克拉华特的部将却还躲在山林里。他领着他的徒众,加斯帕尔·白的残部,在尼斯伯爵领地里藏匿了一些时候,继又转到皮埃蒙特区[1],忽而又在法国境内巴塞隆内特附近出现。最初,有人曾在若齐埃见过他,过后又在翟伊尔见过他。他躲在鹰轭山洞里,从那里出来,经过玉碑和小玉碑峡谷,走向村落和乡镇。他甚至敢于进逼昂布伦,黑夜侵入天主堂,卷走圣衣库中的东西。他的劫掠使那一乡的人惴惴不安。警察追击也无用。他屡次逃脱,有时还公然抵抗。他是个大胆的恶汉。正当人心惶惶时主教来了。他正在那一乡巡视。乡长赶到沙斯特拉来找他,并且劝他转回去。当时克拉华特已占据那座山,直达阿什一带,甚至还更远。即使由卫队护送,也有危险。那不过是把三四个警察白白拿去送死罢了。

“那么,”主教说,“我打算不带卫兵去。”

“您怎么可以那样打算,主教?”那乡长说。

“我就那样打算,我绝对拒绝卫兵,并且一个钟头以内我就要走。”

“走?”

“走。”

“一个人去吗?”

“一个人。”

“主教,您不能那样做。”

“在那儿,”主教又说,“有个穷苦的小村子,才这么一点大,我三年没有见着他们了。那里的人都是我的好朋友。一些和蔼诚实的牧人。他们牧羊,每三十头母羊里有一头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他们能做各种颜色的羊毛绳,非常好看。他们用六孔小笛吹各种山歌。他们需要有人不时和他们谈谈慈悲的上帝。主教如果也害怕,他们将说什么呢?假使我不到那里去一下,他们将说些什么呢?”

“可是,主教,您对那些强盗怎么办,万一您遇见了强盗!”

“对呀,”主教说,“我想起来了。您说得有理。我可以遇见他们。他们也需要有人和他们谈谈慈悲的上帝。”

“主教,那是一伙土匪呀,是一群狼呀!”

“乡长先生,也许耶稣正要我去当那一群狼的牧人呢。谁知道主宰的旨意?”

“主教,他们会把您抢光的。”

“我没有什么可抢的。”

“他们会杀害您的。”

“杀害一个念着消食经过路的老教士?啐!那有什么好处?”

“唉!我的上帝!万一您碰见他们!”

“我就请他们捐几文给我的穷人们。”

“主教,以上天之名,不要到那儿去吧!您冒着生命危险呢。”

“乡长先生,”主教说,“就只是这点小事吗?我活在世上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是来保护世人的心灵的。”

只好让他走。他走了,只有一个自愿当向导的小孩伴着他。他那种蛮劲使那一乡议论纷纷,甚至个个替他捏一把汗。

他不愿带他的妹子,也没有带马格洛大娘。他骑上骡子,穿过山路,一个人也没有碰见,平平安安到了他的“好朋友”——牧人的家里。他在那里住了两星期,传道,行圣礼,教育人,感化人。到了快离开时,他决计用主教的仪式做一场大弥撒。他和本堂神甫商量。但是怎么办呢?没有主教的服饰。他们只能把简陋的乡间圣衣库供他使用,那里只有几件破旧的、装着假金线的锦缎祭服。

“没有关系!”主教说,“神甫先生,我们不妨把要做大弥撒那件事在下次礼拜时,向大众宣告一下,会有办法的。”

在附近的几个天主堂里都寻遍了。那些穷教堂里所有的精华,凑拢来还不能适当装饰一个大天主堂里的唱诗童子。

正在大家为难时,有两个陌生人,骑着马,带了一只大箱子,送来给主教先生,箱子放在本堂神甫家里人立即走了。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有件金线呢披氅,一顶装有金刚钻的主教法冠,一个大主教的十字架,一条华美的法杖,一个月以前,在昂布伦圣母堂的圣衣库里被抢的法衣,全部都在。箱子里有张纸,上面写着:“克拉华特呈奉卞福汝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