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益民吩咐商会将镇上的旅店、仓库、店铺都腾出来,变成临时兵营。为了让良家妇女不受侵犯,顾益民又让商会包下镇上的两家妓院,供全旅官兵清火消热。镇上有几分姿色的私窝子也都被顾益民找来,与青楼女子不同,二十多个私窝子都穿着蓝印花布的衣裳,脸上没有胭脂没有口红。平时她们是在家中悄悄接客,这时她们排成一队供旅长、团长、营长和连长们挑选,个个脸上挂着羞怯之意,从旅长到连长们喜笑颜开。第一个挑选的旅长犹豫不决,他说胖的瘦的都喜欢,不知该选哪一个。其他军官就说,旅长您胖的瘦的都来一个,左右开弓双枪齐发,施展旅长之雄姿。旅长笑眯眯点头称是,说左右开弓也是个办法。旅长选了两个后,其他军官挑选了,喜欢胸的选胸大的,喜欢屁股的选屁股大的,喜欢苗条的选瘦的,喜欢丰满的选胖的,喜欢瓜子脸的选脸尖的,喜欢鹅蛋脸的挑脸圆的,喜欢看眼睛的挑眼睛又黑又亮的,然后他们顺手牵羊似的一个个拉走了她们。
那些排长和班长们只能在天寒地冻的街上与士兵为伍,当然他们不会像士兵那样在凛冽的寒风里站得双腿发麻,他们命令挤在妓院门前的士兵们让出路来,他们骂道,畜生都知道让开个路,你们他娘的连个畜生都不如。他们进了妓院以后分头扑向了一格一格的房间,心急火燎地让妓女叉开双腿,妓女说长官你别太急了,他们又骂起来,母狗都知道叉开个腿,你他娘的连条母狗都不如。当排长和班长们陆续从妓院里出来后,如饥似渴的士兵才开始一个一个往里挤进去。
下午的时候,旅长在一胖一瘦两个私窝子中间爬起来,穿上军服带着那位年少英俊的副官和护兵,来到溪镇的街上巡察队伍,走过妓院时,看到妓院前的街道上人山人海挤满了士兵,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旅长问他的副官,这是什么地方?副官说,是妓院。旅长很生气,对副官说:
“成何体统?这哪像军队,这倒像抢粮的饥民。传我的令下去,不许他们挤成一团,给我排成两队,整整齐齐进去,嫖娼也要讲个军威。”
那些排长和班长们被副官叫了回来,他们又叫又骂,挤成一团的士兵终于排出了队形,长长的队形沿着街巷蜿蜒而去,让那些排在后面的士兵垂头丧气,他们说刚才挤在一起时还能见到妓院门前的灯笼,如今出了那条街又拐了几个弯,别说是灯笼了,就是妓院的屋顶也看不见了。
到了晚上,妓院里的妓女们已经精疲力竭,她们每人都应付了几十个,她们对妓院的老鸨哭诉,她们的乳房被捏肿了,她们的屁股和大腿像是脱了臼的疼痛,她们哭诉饶了我们吧,快把大门关上。老鸨哭丧着脸,说不能关上大门,外面的嫖客个个扛着枪,要是关上门,一排排子弹打过来,我们个个都成马蜂窝了。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深夜,那些在寒风里站了一天的士兵个个手脚发麻,有些人眼看着挨到妓院门口,摸摸自己冻成冰棍似的身体,说这时候进去也干不了啦,还是回去睡觉吧。他们骂骂咧咧,身体僵硬地往回走去。一些不死心的坚持到最后,当他们进了妓女的格间,看到赤身裸体的妓女躺在那里死去似的没有动静。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了,搓着自己的手,搓着自己的腿,搓着自己的身体,后面等待的弟兄又在恶言恶语骂着,只好草草收兵,用手在妓女的身上胡乱摸上一阵,冻僵的手摸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是木棍在摸她们的身体。
第二天,溪镇的两家妓院都是高挂免战牌。苦战了一个昼夜的妓女们,有的出血,有的脱臼,有的气息奄奄。妓院的老鸨提起前一天的经历也如惊弓之鸟,说这些北洋军人数众多,动作野蛮。
在宴请旅长时,顾益民苦笑说:“溪镇原本兴旺的娼妓业,遭此重创,怕是难以复原。”
旅长对手下的军官说:“顾会长对我们仁至义尽,传令给全旅官兵,不许骚扰抢劫百姓,不许调戏奸淫妇女,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三十七
妓女们的遭遇让那些专门侍候长官的私窝子闻风而逃,后来的两天里士兵们在酒馆饭店里吃饱喝足后,扛着枪三五成群找地方晒起了太阳。长官们找不到女人,只好躺在烟榻上吸食鸦片来消磨时光。
有一位连长吸食了鸦片烟以后,提着手枪在深更半夜接连敲开五户人家的屋门,终于看见一位略有姿色的年轻女子,在年轻女子战战兢兢的身体上,连长折腾到黎明来临,然后一觉睡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