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布 官场上混久了的人,难免会说一些套话。但舅舅跟那些人还是不一样的。
瘦 马 哪儿不一样?
牛 布 舅舅能够跳出官场,弃暗投明,这种决断,是一般人做不出的。
瘦 马 这里明吗?
牛 布 这里起码没有沙尘暴和雾霾。
瘦 马 他更愿意生活在沙尘暴和雾霾里。
牛 布 我像理解我自己一样理解我舅舅。
瘦 马 那你理解我吗?
牛 布 我不敢说理解您,但我已经明确地感觉到您是非同一般的女人。
瘦 马 是吗?牛先生,你来这里不会是仅仅为了恭维我们吧。
牛 布 (似乎颇有骨气地)您放心,我不会向你们借钱。
瘦 马 也不要拉你舅舅参加政治活动,他需要安度晚年。
牛 布 虽然不是嫡亲的舅舅,但毕竟我母亲的曾祖父与他的曾祖父是亲兄弟,所以我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不能怀疑我的真诚和亲情。
瘦 马 当然了,皇帝也有几家穷亲戚。我可没说您是刘姥姥啊!
牛 布 您如果说我是刘姥姥那是抬举我。王熙凤最后全仗着刘姥姥呢。当然,您也不是王熙凤。
瘦 马 我学历不高,但《红楼梦》看了三遍。
牛 布 我只看了两遍。
瘦 马 我看的是电视剧。
牛 布 我看的是连环画。
〔慕飞与老黑上。
老 黑 单太太。
慕 飞 (指牛布)这是单先生的外甥,牛先生。(回指老黑)黑先生,养鱼专家。
老 黑 (抱拳对牛布)老黑,做小生意的。
瘦 马 已经不是小生意了,(指一下红布遮盖的鱼缸)是大生意了。
老 黑 (抱拳,笑)您说得对,这的确是一单大生意。
瘦 马 你可别坑我们。
老 黑 如果我说没从您这儿赚钱,那我是孙子;但如果说我从您这儿赚了不该赚的钱,那我是孙子的孙子。
瘦 马 也就是说你从我们这儿赚到了你该赚的钱,所以你不是孙子。
老 黑 您是多么明白的人!我不敢往您的眼里揉沙子。(对慕飞)刘先生是你们家的把门虎,他砍价那个精,那个狠,就像买白菜的老太太,一层层剥我的帮子,直到把我剥成一个白菜核儿。是不是啊刘先生?
慕 飞 我们看中的是你的人品。
老 黑 您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做生意做到最后,就是靠人品。
瘦 马 (对牛布)这话对吗?
牛 布 我同意黑先生的说法,其实这世界上任何事情要想做好做大,都要靠人品。譬如我们这些搞文学的,人品不高尚,作品能高尚?
无 惮 (穿一件红缎子唐装,边下楼梯边说)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牛 布 舅舅,这两句诗您都知道?
慕 飞 难道还有市长不知道的吗?
无 惮 不知道的太多了。
老 黑 (毕恭毕敬地)单老爷好!
无 惮 (指红布遮盖着的鱼缸)你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揭幕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老 黑 听老爷的吩咐。
无 惮 (指指慕飞与瘦马)我没有权力,我一切听他们的。
慕 飞 等宾客到齐后,举行个简单的仪式。
无 惮 还有宾客?
慕 飞 我请了小涛公子。
无 惮 他算什么宾客?他来吗?
慕 飞 他的手机一直关着。只好……跟夫人联系了一下,让她转告公子。
瘦 马 (对牛布)我觉得贾政是个好父亲。
牛 布 (支吾地)贾政么……
瘦 马 贾政用大板子抽贾宝玉那场戏我看着特别过瘾。那个花花公子就该活活打死!
无 惮 赵姨娘也这样想。
瘦 马 我还不如赵姨娘呢。
无 惮 如果赵姨娘敢像你这样,也要挨大板子的。活活打死也是可能的。
瘦 马 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让他竖一根旗杆!
无 惮 女人不能竖旗杆,但好好表现,可以争取竖牌坊。
瘦 马 呸!你给她竖去吧,我不稀罕。
无 惮 (对老黑)这儿有卖马具的吧?
老 黑 (愣了一下)马具?
无 惮 笼头、缰绳、鞭子什么的。
老 黑 有啊!我一个朋友就是开马具店的!老爷,您是想骑马吗?我给您联系马术俱乐部,给您办VIP卡。
无 惮 我要驯马。
瘦 马 我踢死你!
老 黑 我去联系。
牛 布 黑先生,我舅舅是幽默大师。
老 黑 (自嘲地)粗人,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无 惮 还有其他客人吗?
慕 飞 遵您的指示,我们尽量低调。
无 惮 这么说齐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