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惮 打油诗张口就来,堪舆师很有文才。
黄 大 师 谢谢市长夸奖。
无 惮 我没夸你,我是讽刺你。
黄 大 师 家中困有一条龙,阳气太盛不平衡,如能再添一女主,岁月静好和气生。
无 惮 继续。
黄 大 师 市长一定明白了我的意思。
无 惮 不明白。
黄 大 师 其实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以市长您的智慧,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但我似乎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在催促我:说,说下去,明明白白告诉他。我觉得这声音来自它,(指指鳄鱼柜)是它用一种一般人听不到的暗语告诉我,让我向您表示它的诉求。
无 惮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
黄 大 师 它说,憋死我了,把我移到那个大鱼缸里,让我被禁锢的能量释放出来,让我被压抑的灵魂自由地歌唱,涛声依旧,我心飞扬……
无 惮 改成朗诵诗了。
黄 大 师 市长,您这宅子,是卧虎藏龙之地。如果您能把这条富贵龙移到这个大柜子里,再让夫人与公子搬回来居住,就能营造一个阴阳和谐、龙凤呈祥的气场,在这样的气场里,一切阴冷都将被温暖驱散,一切的邪魔都会被罡风克服,您担忧的都会消解,您企盼的都会成真……
无 惮 刘秘书!
慕 飞 (匆匆上)市长。
无 惮 联系那个老黑,让他带人来,把它(指柜中鳄鱼)移到那个(指大鱼缸)大柜子里去。
慕 飞 可那大柜子里的热带鱼……
无 惮 看它们的造化,对不对,黄大师?
黄 大 师 市长真是高人。
巧 玲 他的脑子好用,如果不是被那狐狸精迷住,现在——
无 惮 (问黄大师)风水与狐狸精是什么关系?
黄 大 师 风水不好,邪魔必定人侵;风水好了,邪魔无处藏身。
无 惮 (对巧玲)听到了吧?不是我的问题,是风水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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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第一场
〔2015年5月5日凌晨。
〔无惮身穿睡袍站在大鱼缸前。舞台前面灯光幽暗,但大鱼缸里光线明亮,可以清楚地看到里边那条已经长达四米的鳄鱼。
无 惮 (手捧一本《圣经》,缓慢低沉地读着)你能用鱼钩钓上鳄鱼吗?能用绳子压下它的舌头吗?……能用钩穿它的腮骨吗?它岂向你连连恳求,说柔和的话吗?岂肯与你立约,使你拿它永远作奴仆吗?你岂可拿它当雀鸟玩耍吗?岂可为你的幼女将它拴住吗?搭伙的渔夫,岂可拿它当货物吗?能把它分给商人吗?你能用倒钩枪扎满它的皮,能用鱼叉叉满它的头吗?你按手在它身上,想与它争战,就不再这样行吧!人指望捉拿它是徒然的;一见它,岂不丧胆吗?……天下万物都是我的。论到鳄鱼的肢体和其大力,并美好的骨骼,我不能缄默不言。谁能剥它的外衣?谁能进它上下牙骨之间呢?……它牙齿四围是可畏的。它以坚固的鳞甲为可夸……这鳞甲一一相连,甚至气不得透人其间……它打喷嚏,就发出光来;它眼睛好像早晨的光线。从它口中发出烧着的火把,与飞迸的火星;从它鼻孔冒出烟来……它以铁为干草,以铜为烂木。箭不能恐吓它使它逃避,弹石在它看为碎秸……它嗤笑短枪飕的响声。它肚腹下如尖瓦片,它如钉耙经过淤泥。它使深渊开滚如锅,使洋海如锅中的膏油。它行的路随后发光……凡高大的,它无不蔑视,它在骄傲的水族上作王……
〔瘦马身穿睡衣,悄悄地走到无惮身后,搂住他,将头伏在他的肩上。
无 惮 (感慨地)真美啊……
瘦 马 你是说我吗?
无 惮 它,鳄鱼。
瘦 马 我听神甫说,《圣经》里所写的鳄鱼,指的是一种邪恶的海怪。
无 惮 指什么都没关系,我只相信一点,这条鳄鱼是从《圣经》里爬出来的。
瘦 马 在你心里,我大概还不如这条鳄鱼。
无 惮 你看着它的眼睛,与它对视,就会进入一种忘却一切烦恼的高尚境界……
瘦 马 现在,你的心中,你的眼睛里,只有这条鳄鱼,是吗?
无 惮 真的很抱歉,但确实如此。随着它的日渐膨胀,我的心就像这个鱼缸,即便还有一点点空隙,但也被它的体液、气味所充斥。
瘦 马 (离开无惮)我不怪你,因为我似乎理解了你。
无 惮 理解万岁——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一句话,那时候我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