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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灵感 13

离开杂志社时,老队长的手里攥着一张写着星星之眼通讯地址的纸条,也是在那一刻,我们终于将探寻真相的主动权攥在了手里。

按照苏静提供的地址,我们第一时间赶到东闽市余阳县东环路北段117号的鸿翔纸箱厂。

在传达室那里,年过六旬的门卫十分配合地回答了我们的问题。

门卫说,他每天都会收到信件和物品,有厂子员工的,也有附近居民的,还有一些厂子员工的亲戚朋友的。

在老队长问到是否收到过写给“星星之眼”的信件时,门卫竟然点头说他有印象。

“他时不时地会过来,有时候一两周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一次,人挺客气的,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点吃的。”

我急切地追问道:“他是谁?”

门卫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知道他姓王,我一直叫他小王。”

我又问:“您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门卫摆手道:“其实,我们本来不认识。有一次,他过来找信件,我说没见过他,问他是谁,他问我认不认识唐辉,我说认识,他说他是唐辉的表弟,就是唐辉让他把信寄到这里的,方便收取。”

邱楚义问道:“唐辉是谁?”

门卫解释道:“哦,他是之前厂子的副厂长,后来病退了。”

我质疑道:“你没有找唐辉核实一下吗?”

门卫再次摆手道:“没有。再说了,就是收取信件这样的小事,他没必要为这种事骗人吧。”

老队长补充问道:“你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他不写名字,而是写一个奇怪的绰号吗?”

门卫应声道:“问过,我当然问过。”

我追问道:“他怎么说的?”

门卫回忆道:“我记得他说他女儿喜欢写诗投稿,用的是什么笔名,就是那个什么星星的眼睛。”

我话锋一转,又问道:“您能简单描述他一下的外貌和其他特征吗?”

门卫似乎有些为难地说:“我也不会说,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每次过来都骑着一辆黑色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饭盒。”

这个关键的细节再次应对凶手就是饭盒男的特征,也更加让我们确定,饭盒男就是星星之眼,星星之眼就是饭盒男。

随后,我们辗转联系到了唐辉。唐辉跟我们表示,他确实有一个表弟,但对方并不姓王,也不在余阳县居住,更没有女儿。

这表明,凶手的防备心很重,他用这种方式避开了警方的追查。

站在纸箱厂的门口,老队长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他还写诗歌,只要他还写信,只要他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锁定了他,他就还会来到这里,那时候,我们就抓住他!”

在没有掌握更多信息和线索的情况下,我们决定采用“守株待兔”的方法,蹲守饭盒男。

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下,我们联系了纸箱厂的后勤主任,他表示会全力协助我们,还提前告诉门卫我们的行动计划。

按照事先计划的,我们将一封苏静“写给”星星之眼的信和寄送的杂志放在了传达室的小窗口处,等有人过来取走这封信和杂志,门卫便会追出来,以此为“信号”。与此同时,我们将车子停在厂子的斜对面,开始了没日没夜地蹲守。

在我和邱楚义的轮流盯梢中,很多人进进出出,可星星之眼始终没有出现。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

就在我和邱楚义的精神和体力快要达到极限的时候,就在我怀疑对方不会再出现的时候,就在我想要冲出这个逼仄车厢的时候,那辆黑色自行车出现了。

那是一个中午,工人们已经下班了,偶尔有一两个工人进出厂子。那辆自行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的后视镜里。骑车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男人,车把上真的挂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个银色的饭盒。

我后脊一凉,立刻拍醒了坐在副驾驶上的老队长以及躺在后座上睡觉的邱楚义,激动地说:“出现了,他出现了!”

老队长猛地坐起身,看到了骑车进入纸箱厂大门的那个男人的背影。

接着,我和邱楚义快速下车,快步朝传达室走去。我感觉自己脚下踩了风火轮,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过去了。

这时,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传达室的小窗户前面。他敲了敲玻璃,似乎在和门卫打招呼,然后开始翻找小窗口边上堆积的信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我和邱楚义靠近的时候,他没有太过在意,以为我们也是过来翻找信件的,直到他感觉到了异样,忽然停止动作,拿起信件和杂志就要离开。

“你忙着吧,我先走了。”他说。

他转身的瞬间,正好对上了我的目光。

那是我第一次正面看清他的容貌。

脸型方方正正的,很白净,眼睛不大,颧骨有些高,就是一个普通人的长相。就像那些目击者所说的那样,将他放到人群中,你绝对不会注意到他。

在此之前,我无数次地设想过我和凶手见面的场景,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么简单又普通的境况。

我开门见山地问:“请问,你是星星之眼吗?”

他怔住了,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似乎猜到了我们的身份。

我伸手,抽走了他手里的信件,说:“我想,你就是星星之眼吧!你拿走了苏静编辑写给你的信,也拿走了她寄给你的《诗歌园地》。”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冷漠,但还保持着淡定,问道:“你们认识苏静?”

我点了点头。

他确认道:“你们是警察?”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回答道:“我们不仅仅是警察,也是你的读者。”

他的视线机警地掠过我脸庞,看到了站在另一侧的邱楚义,以及不远处等在门口的老队长。

我知道,他想逃跑,至少,他心里这么想过。只是早在下车之前,老队长就嘱咐过我和邱楚义。如今,我们三人的站位已经完全封住了他所有的逃跑路线,即便他强行突破,也无法逃出我们的围困。

接着,我向他出示了证件。

“我们是郁南县公安局的办案民警,现在你涉嫌参与一起连环杀人案,请你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不等他做出反应,邱楚义就一步上前,熟练地掏出了手铐。

将手铐牢牢铐在嫌疑人手腕上的瞬间,我忽然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真相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