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君,时年三十二岁,郁南县大疆棉纺厂的一名车间零工,家住郁南县南郊第二新村。
受害者的身份很快就被确定了,叫张彦君,报案人是她的表姐。
张彦君不是郁南县人,是邻县吉西县人。两年前,离异的张彦君来到郁南县投奔表姐,之后就留在这里断断续续地打零工。
三天前,表姐过来找张彦君,发现她不在家。表姐以为张彦君出去了,就没有在意。次日一早,表姐又来找张彦君,发现大门仍旧是紧锁的。她赶紧去了大疆棉纺厂寻找,厂里的同事表示张彦君一直没有过来,她又询问了张彦君的朋友,他们也表示没有见到她。表姐感觉事情不妙,立刻去了派出所报警。
当时,派出所民警受理了报案。只是这种失联案件,往往没有特别有效的侦破方式,更多的仍旧是依靠失联者家属配合寻找。
得知张彦君被害,表姐一时情绪失控,瘫坐在了地上。她没想到,之前还一起聊天谈笑的表妹,跟她已经阴阳两隔。
在辨认尸体之后,表姐发现了张叔在尸检时提出的疑点:张彦君疑似被人化妆且更换了衣服。
表姐解释说,张彦君不喜欢化妆,即便化妆,也只是擦一点口红,描一描眉毛,根本不可能化这么夸张的妆容。而且张彦君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她的,她很少给自己花钱,更少给自己买衣服,即便是买衣服,也不会买这些毛衣、裤子和大衣,这些都不是张彦君常穿的款式。
另外,表姐还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那就是张彦君的发型也被人改变了。表姐说,平常的张彦君就是扎一条辫子,根本不可能把头发盘起来,还是盘成这么一个造型。
那一刻,站在老队长身边的我恍然看到了张彦君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他有条不紊地为张彦君勾画着妆容,为她梳头,将头发盘好,最后还为她换上了崭新的衣服。
看见我愣神的邱楚义推了推我,问:“喂,你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张彦君的表姐已经随老队长离开了。
关于凶手为什么为张彦君化妆、盘头、更换衣服,我和邱楚义都想不明白,老队长则推测有两种可能:
其一,凶手的特殊嗜好。老队长说,在他经办的一些刑事案件中,确实有少数凶手属于心理变态,在杀人后喜欢对尸体进行一些改变,甚至是改造,从而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其二,凶手的情感投射。某种角度上说,也算是凶手的变态嗜好,只是这是一种更加具象的变态嗜好,通过化妆、盘头、更换衣服,凶手将死者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他想要投射的人,从而满足自己的内心需求。通常情况下,这个人是凶手喜欢的人或是与其有亲密关系的人。
如果这是凶手的变态嗜好,凶手可能是随机作案,也可能是针对某一类女性作案,而张彦君恰好符合他的作案条件;如果这是凶手的情感投射,凶手可能是有目的的针对性作案,那么这起案件就不是一起随机的杀人案件,而是对某类人群的预谋性作案。
在没有掌握更多信息和线索前,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而在接下来的询问中,表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张彦君的另一个秘密——出卖自己。
原来,张彦君离婚后,为了让孩子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来到郁南县后,张彦君租了一处平房。她一边在棉纺厂打零工,一边找一些男人。
表姐告诉我们,虽然张彦君干这种事,但她不是那种浓妆艳抹、衣着暴露、举止风骚的人。在她的眼里,张彦君是有点呆板的人。有两次,她还引狼入室,被偷了钱。不过张彦君倒是看得开,她认为有钱赚,孩子以后的生活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说到这里,表姐悲从中来。
通过表姐,我们辗转联系到了张彦君的父母。
电话打到了一个小卖部,接电话的是张彦君的母亲。
电话接通的瞬间,没等表姐说话,张母就气喘吁吁地开口道:“小君,你好久没有打电话来了……”
表姐啜泣着说:“姨,我不是小君,小君出事了。”
张母追问道:“你说什么,小君出事了,小君怎么了?”
表姐绝望地说:“姨,小君死了,小君死了……”
几乎是同时,一声惨叫从电话的那头传来。
我知道,这短短的两三句话化成了利爪,将张母撕碎了,也将张彦君的那个小家撕碎了。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悲凉和愤怒,为这个惨死的女人而悲凉,为那个隐身的凶手而愤怒。
邱楚义更是气愤地转头骂道:“他娘的,我一定要抓住他!”
随后,在表姐的引导下,我们去了张彦君租住的民房。
两间正屋,一间厢房,一个小院。厢房里堆着一些杂物,正屋外间有一张餐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橱柜,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厨具,门后有一个脸盆架,墙上挂着一面龙凤呈祥图案的圆镜子。正屋里间则是卧室,一张偌大的木板床,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被褥,床铺旁边是一个大衣柜,里面零散地挂着一些衣物。大衣柜旁边有一个梳妆台,台面上零散地摆放着两瓶化妆品,还有一些简单的小饰品,抽屉里则是一些杂物,诸如本子、票据还有照片等。
那些衣物的造型和款式和张彦君尸体上的衣物风格确实不一样,从侧面证明了表姐所言属实。除了这一点,在张彦君租住的房子中,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出门的瞬间,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感叹那个可怜的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