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兄弟道:“哥哥,你快把绳索解了。你此番得罪了上天星宿,大有罪孽。”哥子道:“且慢。你说他好像是宋公明,到底是不是宋公明?万一不是宋公明,我两人着了这个鬼,倒是一场笑话。”宋江忙接口道:“我真是宋公明。”那哥子道:“客官,你休要冒认宋公明!宋公明现在梁山堂堂都头领,单身到此做甚?”宋江道:“不瞒二位说,我梁山被官兵攻围紧急,十分难支,我想逃到盐山,重兴事业。
路上怕人打眼,特拣僻路走,所以走到此处。今恳求好汉……”话未说完,那两人呵呵大笑道:“你原来真是宋公明!你休要慌,那张经略大将军等你已久,我们一俟天明,便直送你到他营前。”宋江听得这话,方晓得着了他们的道儿,惊得魂飞天外。那两人便加了一道绳索捆缚了他。
宋江半晌定神,剪着两手,瞪着单眼,看那两人。那两人坐在舱内,扼不住心中欢喜,笑嘻嘻的看那宋江。宋江叹一口气道:“不料我宋江今日命绝于此。”便问那两人道:“这里端的什么地名?”两人答道:“老实对你说,这里长清县管下北境夜明渡。这里有件奇事,水中石壁到五更时便放光明,因此唤做夜明渡。”宋江一听得“夜明渡”三字,便长叹一声道:“宋江该死久矣。笋冠仙,笋冠仙,我悔不听你言,致有今日也。你那八句谶语,分明是‘到夜明渡,遇渔而终’八个字,我迷而不悟,一至于此。”说罢,一口气悔不转,竟厥了去。那两个人忙替他揪头发,掐人中,摩胸膛,摆布了好歇,方醒转来。那兄弟忙去烧口热茶与他吃了。
三人各相呆看了一歇,天已黎明。宋江又开言问道:“你们二人是甚名字?”
那哥子笑着答道:“咱老爷三更不改名,四更不换姓,咱老爷姓贾,唤做贾忠。”
指那兄弟道:“这是咱兄弟,唤做贾义。”宋江听罢,又浩然长叹道:“原来我宋江死于假忠假义之手。罢了,天色已明,你们送我去罢。”
两人汲水烧饭,各自吃饱了。二人将船摇出大清河,只听得西边炮火连声,鼓角齐鸣,大队兵船到来。贾忠忙教贾义将船退入港内。贾忠道:“兄弟,这兵船不知那里的,你紧紧在此看守,待我出去探听明白了再来。”贾义应了。贾息便上了岸,走出港来。原来这贾忠本是识字的,当时向兵船旗号一望,只见上写着的经略大将军左右翼旗号。贾忠暗喜道:“原来果是官兵也。”便立了一歇,等得前队兵船到来,便在岸上跪禀道:“长清县渔户贾忠禀报大将军,那梁山大盗宋江已有了。”
船上先锋官一闻此报,便叫小船接渡贾忠。上船问了缘由,便教将贾忠送到大船去见大将军。那邓宗弼、辛从忠闻报,便叫传贾忠进来。贾忠禀说了缘由,邓宗弼、辛从忠等皆大喜,便差一小校同贾忠去取宋江来。须臾,贾忠、贾义随了小校,押解宋江前来。邓宗弼一看,果是宋江,大喜,便先取两副金帛赏了贾忠、贾义,随将宋江上了靠锁,推入囚车,派一员随营官押送大营,并将贾忠、贾义亦送往大营。
随营官领命。贾忠、贾义叩谢了,一同前去。
这里邓宗弼依旧同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催动人马,杀向盐山。不日到了盐山,邓宗弼传令安营下寨,与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商议攻取之策。辛从忠道:“这盐山有虎翼山、蛇角岭两处羽翼,须先破其羽翼,方可直捣盐山。”张应雷道:“如此,恐盐山贼兵来救,反生牵制。今我们现有四万人马,不如四人分领了,三处一齐下手。”陶震霆道:“分兵恐怕势弱。如果要三处齐攻,可再檄调天津、河间等处兵马前来助战。”邓宗弼道:“我看无须,不如仍依辛将军原议。只须分别奇正接应,假作三处齐攻之势,盐山畏我齐攻,必不敢出兵来救。而我兵有奇正接应,亦不忧势弱也。”众人称是。张应雷愿攻虎翼山,便领兵一万,杀向虎翼山去;陶震霆愿攻蛇角岭,便领兵一万,杀向蛇角岭去。这里邓宗弼领兵一万,守住盐山西北要路,接应张应雷的兵马;辛从忠领兵一万,守住盐山东南要路,接应陶震霆的兵马。
先说张应雷领兵到了虎翼山,传令一字技队扎营。那虎翼山头领拔山熊赵富、索命鬼王飞豹,闻官兵杀来,大怒,便尽数点寨兵,杀下山来。张应雷早已布阵等待,倒提铜刘,立马阵前,大叫:“虎翼山栖魄游魂,速就扫除!”王飞豹大怒,舞着狼牙棒一马飞出,直取张应雷。张应雷舞刘敌住,大战十五六合。赵富在阵上望见王飞豹不是张应雷的对手,便拍马舞刀来助飞豹。张应雷不慌不忙,展开铜刘,敌住二人。只见阵云影里,那面铜刘耍圆来,变成一团大金光,赵王二人目眩心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