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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度记(20)

作者:(明)方汝浩

第九回扰静功顽石化妇 报仇忿众恶当关

却说尊者与郑老,正讲那大户一件善事,远来了一人,乃是大户家仆。元通便问此人:“你家主,郑叟说他过恶甚多,却曾行了一善,乃是何事”仆人道:“若论我家主,侵入田地,夺人家产,过恶真说不尽。只因往年一僧到门,叫他莫绝人后,我主人问僧:怎叫莫绝人后僧说:老施主,你家仆若无妻室的,当娶与他;若无弟兄的,当使还族。我主人一时感动,果依僧言,散了三五家仆,止留有弟兄宗族的使唤。后僧复来,甚称功德。”尊者听了,合掌称赞道:“如此善行,不小不小。侵夺损人,尚然昌后,况正人善信阴功,宁有穷际”尊者与元通赞叹一番,回到郑老家中。方入静定,只见元通身体动摇,却似心意不宁之状。尊者乃唤了一声:“元通徒弟何故把持不定”元通答道:“弟子方人静定,恍惚坐中见一妇近前,说:何故破我姻缘,揭吾身体。弟子问其根由,他道:与酒佣汉子邂逅厦中,被你拆散。今夜孤形只影,荒凉破厦,谁之罪过弟子听了他词,乃说他是颓庙顽石,怎幻化人形,以迷人性。今复以幻生幻,乱吾静功,反说谁之罪过。其妇复向弟子说道:石自石,妇自妇,谁幻生幻只因僧动佣嗔,惹出这段姻缘。你快还我酒佣汉子。弟子正与他争讲,师父唤醒。不知弟子何故生出这段根因,总是返照未充。师父何以垂教”尊者答曰:“徒弟何得把持不住顽石化妇,本吾充满化缘,以惩恶业,今酒佣业解,石当还石,妇宜还妇。何乃入徒弟将定未定之中,又示出个出幻入幻之境何不充满返照,见怪不怪,怪自坏矣。”尊者说毕,乃以手向空一指,说一偈曰:

幻自归幻,空自还空。

原若本来,本来原若。

尊者说罢偈语,与元通安然各自入定。次日出静,辞别郑老,望东行去。此时正值春光明媚,物色鲜妍,师徒行在途中,见树木绿衬红芳,禽鸟声相和应。元通向尊者问道:“师父,这时光物景,较那酷暑隆寒,人情物理,自是不同。你看往来道路行人,这心舒意畅,从何处发来”尊者听得,把手内数珠看了一眼,半字也不答。元通即悟,随又问道:“师父,暑往寒来,皆是天地自然的气化,怎么烈风淫雨,时复变更”尊者也不答,却把手内数珠,挂在项上而走。元通道:“弟子了明也”正走间,只见后有三五个人,急喘喘,气腾腾,赶道而来。这几个人哪里顾甚么春光,听甚么鸟韵,他心里惟恨路长,又恐怕力倦。且说这几个人是何人却是巫师带领着几个徒弟,趱路赶梵志师徒。为何赶他只为梵志师徒搅扰了这一番,村居人识破了他诈伪,存身不住。又且坛场兴建不起,那耳报又不灵。这徒弟几个向巫师说道:“师父,你在这乡村做坛场一番,却被过往野道搅扰道法,你既不能报仇,反要投他做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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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子。他临去耳边咕咕哝哝,又不知与你说甚么秘密招儿。你安然受冷淡,我徒弟们也甘不得这般寂寞。你拜野道为师,我们便降了一等,却是他徒孙了。这气难忍”巫师道:“汝等意见却要如何”徒弟道:“我等意欲寻两个旧契弟兄,到前途拦阻他去路,结果了他师徒,以报这一番仇恨。”巫师道:“正是。我一时也只为法力不如他,省这口气,说投入门为弟子,哄他传法些术。看他临去,耳边叫我但遇过往僧道,若是找寻道童徒弟的,看青鸾摩空为记,便与他随机应变,弄个神通,阻回他去。这等看来,也非出家正道。依你徒弟计较甚好。只是你寻那个旧契弟兄,设何计策,到前路何处地方阻拦,怎个法儿把他们结果”只见一个徒弟说道:“弟子往日结义相交两三个弟兄,一个叫做雨里雾,一个叫云里雨,一个叫做沙里淘,便是小徒弟也与这三个排个名字,结誓为盟,患难相顾。不料他三个外游,闻说在甚灵通关做些买卖,因此小徒投入师父门下。今日师父遇着这样呕气事情,好歹赶上他,传信我那弟兄,叫拦阻结果了他,与师父出这口气。”巫师道:“我一向也不知你这些事情。便是你与三个,排行叫做甚名”徒弟道:“弟子排行,叫做胆里生。就是同在师父门下这几个弟兄,都随着弟子,受不过那野道这一番欺侮。”这说得巫师动了报仇的心肠,同着众人,从小路抄大道,来赶梵志师徒。到这地方,遇见尊者师徒行路,他急喘喘也不顾道途远近,气哼哼只是奋勇前奔。尊者见了,与元通道:“徒弟,你看这几个人气焰光景、状貌情形,我知他皆非心肠中洁白。让他前行,莫要招惹。”元通领诺,师徒缓步徐行。忽然见一座石桥接路,桥下流水清浅,僧家无缨可濯,有渴可消,乃走近桥上,扶栏观望。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