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若彼初相识,到底终无怨恨心。
子白遂有寄妻托子之心。是于择日置酒相邀。正在初夏暮春之际,把江仁接到家中,着妻子出来相见。置酒后园,一桌同坐。夫妻朋友,两个娃儿,共是五个,大家吃酒。举目园中,绿肥红瘦。但是:
东园桃李,倏已辞春。北渚楼台,凄然入夏。麦候青黄未接,梅天冷暖无
常。阁阁池蛙,一部移来鼓吹。劳劳布谷,数声催动犁锄。窗里人孤,数
到黄菊之雨;樽前病起,吹残花信之风。藕发新荷,纔如钱大;芦抽细笋
,未及锥长。画纸为棋,鹦鹉尚能乱局;敲针作钓,杨柳偏喜垂丝。不杀
不斋,也能留客;既耕既种,还爱吾庐。鹭为窥鱼,拳足眠依河渚;雀缘
捕蝶,番身暗动阶尘。葵花香入笔床,榴火笑凭衣衍。探支未登之谷,厌
弃读了之书。旦起修斋,寺里看供千佛;宵来治具,湖中邀满十人。箭石
而数龙孙,拾花以弹燕子。浓阴松下,毋妨漫叟科头;小雨溪南,报道先生
反棹。
木知日令家中仆从妇女数人,悉至园中,当面言曰:“吾年三十,已挣千金。目下再欲往川广收买药材,到各处去卖。家中妻娇子幼,虽手足甥侄,无人可托。今江官人青年老练,忠厚有余,累试不苟。我所钦服。今将千金家事,幼子娇妻,尽托管理。在妻祇以亲叔待之,尔童仆妇女一听处分。生意交易,每置二薄,出货入财,亦皆江弟掌管,汝母子勿以异姓有违。”即进酒一杯,再拜道:“吾弟金石为心,冰霜为节,吾无所言。倘儿幼痴顽,当念吾一面,幸勿含意。”江仁推却,再三不肯承领。子白怒曰:“吾弟交情欲于此绝那?”江仁变色,跽曰:“兄长勿怒,小弟领命便了。”又令丁氏下拜,江仁忙答,痛饮尽欢而罢。次日收拾长行,儿女牵衣,祇得洒泪而别。
江仁就外厢歇宿,足迹不履中庭寸步。应酬往来,交易生意,无不得人之欢心。童仆大小无人不得施恩惠。其机深谋密,人不能知。岂料入洞放刺。
一日,假意忙忙,竟入内室。丁氏一见道:“叔叔有何说话,至此?”江仁笑曰:“我见嫂嫂凄凉,特来奉陪。”“我夫托妻寄子,要叔叔照管,缘何言出非礼!”江仁笑曰:“嫂嫂,我今照管嫂嫂,故此进来陪你。”丁氏往内房径走,江仁随后便跟。丁氏回身闭门。江仁一手搂住,丁氏忙呼小使。江仁恐被看破,飞也似跑出外厢,心下十分懊恼,想道:“此妇止可智取,不可力擒。且再过两日,一定到我手里。
正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了氏自此把中庭之门紧闭,小使出入,着令随手关门。丁氏把他日用三餐,比前竟淡泊了。江仁愈加恼恨,道:“凭你怎生贞洁,少不得落吾彀中。”
托妻寄子敬如神,一旦番为狼虎心。
羡杀雷陈和管鲍,如今安得这般人。
木知日一去三月,到了广东,收买各色药材,将次又往四川去买。他把家中事务,竟托了江仁信为停妥,竟自放心在意。
这江仁一日归家,着了几个童仆道:“某日夜间,你可往木知花园,将器撬入园门。过了轩子,两边厢房内尽有所蓄,尽情取到家里,不可有违。”童仆会意,江仁又到木家料理生意。祇见一日报道后边着贼。江仁假意道:“好不小心,为何后边失于防守。”丁氏气得面如土色,深责童仆。江仁道:“嫂嫂,哥哥托付千金,今去十分之三,若再不防,恐又失所。不如待我每夜坐房在于后面,以杜将来,可使得么?”丁氏想道:“此人心怀不良,若移后边,落彼局矣。”道:“叔叔,不须移动,我自着安童防守。”江仁见计不成,想:“这妇人这般做作,且喜三百金资囊已入吾手。”实时回到家中,童仆一一交明。江仁各赏二钱银子,又往木家而来,早晚伺候下手行好。
却好一晚,安童吃了夜饭,竟往后边安歇。江仁正出小解,见安童往内竟走,悄悄尾后。后边安童推门进去,正是合当有事,门竟忘关,被江仁已入内边,见丁氏还在内边照看,江仁竟扒于丁氏床下,席地而睡。丁氏到房中,闭上房门,吹灯脱衣而睡。须臾之间,祇听得丁氏微有酣声。他悄悄的扒将出来,坐在丁氏床上,彼时正在伏天,暄热之极。丁氏赤身,不盖睡的,倒被江仁一毫力气也不消费,早已抽动矣。丁氏朦胧之中,惊醒道:“不好了,着人手也。”欲待要叫,已被他直捣黄龙矣。没奈何祇得顺从侮弄。道:”你怎生进来的?哥哥万一知道看你怎生见他。”江仁道:“嫂嫂放心,决做得干净。断不与哥哥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