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虽作歇后语,倒底说着姨娘皈依观音的意,咳,出了丑哩“曼师道:”你们姊妹两个,都是我老人家的儿女,就
出了些丑,有何妨碍呢但你妹妹近来窘极,若是你这样一位姊姊不扶持他,这个丑出得大哩“魔主问:”我妹子做
了人间帝师,该受享不尽,怎么会穷起来“曼师道:”他只是保养百姓,曷常受享半星
就像个人家父母,粗衣蔬食,省着银钱,只与儿孙受用。近来频遇灾荒,赋税全免,库帑赈发已空,又把自己宫中
东西尽行变易,只剩得几件不是人间应用的。现在百姓日无半餐,帝师的道术,真是满腹文章不疗饥,所以说为妹妹来
的,原是句真话。“魔主笑道:”他不去五贼,自然要这样穷的。只怕要穷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哩“曼尼也笑
道:”仙、佛两家,要去的是六贼,我们本教中,不要去的是六贼,怎说要去五贼留的是那一贼呢
“魔主大笑道:”耳、王、鼻、舌、身、意,彼谓之六贼,我谓之五官,全靠的五官为贼,方能富贵,怎有去
的道理我所谓五贼者,是仁、义、礼、耻、信五种之贼“曼尼问:”仁、义、礼、智、信,因何改了耻字
“魔主道:”智字是贼中之王,有了这智,方能运用五官,五官皆随我智的号令而行,则五官之贼胜,而
仁、义、礼、耻、信之五贼亡矣即如项籍欲烹太公,刘季笑曰:“愿分我一杯羹此仁贼亡而天下得矣;李世
民杀其兄建成、元吉,此义贼亡而帝位得矣;杨广逼奸宣华夫人,此礼贼亡而太子定矣;朱温逼奸子妇,此
耻贼亡而爱禅命矣;越匡义杀其侄延美、德昭,此信贼亡而子孙承帝业矣反是,则宋襄之行仁义,鲁昭之知礼,
夷、齐之耻食周粟,夫差之结信勾践,重则亡国,轻则丧命,纤毫不爽
做官员的,做士民的,总要去尽了五贼,方能保守富贵。
我今妹子年幼不省人事,也学行些煦煦之仁,孑孑之义,谦谦之礼,硁硁之信,又不用智去号令五官,而反用
耻去禁闭着五官,其有耻到极处,便是五贼强到极处,即与之百万金银,总不能保守“
曼师随截一句道:“你若真个给他百万银子,我料他五贼便能去却四贼。”魔主道:“这是何故”曼师道:
“那有个借债领银是整几百万的他先打算着不还人家,方有这事。
负了恩钱、恩债,就为不义。做小妹妹的,敢来哄着大姊姊,岂不是无礼他哄骗了人家钱财,自己却去装体面,
做个大老官,这也无耻已极。我是与他终日相对的,哄着我做保人,是决然要失信的“尚未说完,魔主大笑道:”从
来慈不掌兵,他杀人也不少了,我说他还有些仁,若在三教中看起来,焉得仁我这银子给得他了“随把鲛
绡券递还曼师,道:”不要在库中取得,只济南建文后殿北檐下靠西边掘去,有白金八十五万,黄金十五万,在地窖之
内。本是元季某行中书去尽了五贼赚来的。怕的阎罗神拿他游地狱,投在我这边,还要保全他后世富贵的。总给我
妹子用罢要知道没有了五贼,凭是谁都怕他哩“曼师道:”怪得贪官污吏,竟不怕的阎罗,原来有这样个去井
五贼的大主儿庇护着他独是诈了人家多少金银,究间受用不得,如今却是我去掘他的哩“
说罢,鼓掌大笑。双趺一蹬,直下地底。
月君正与鲍师闲坐,忽见那喷水的小针孔内,喷出一线火光,足有万丈长短,月君亟立起道:“多分曼师来了”
但听得院内一声震动,平地裂如方鉴。周围各四尺许,曼师坐在紫金玲珑龛内,冉冉而升,万丈火光,已敛入泥丸宫内。
公孙大娘道:“这座紫金龛想是借来金子要熔化的了”曼师提起龛儿一洒,即是这幅鲛绡文契。鲍师便冷笑道:“我
知道刹魔把你不当人子,就该撞死在那边,怎回来见帝师的面”曼师道:“魔主要老鲍作保,日后若有亏欠,好把葛
洪拿去律上说得好妇女犯法,罪坐夫男哩”月君见说的是趣话,便道:“那有曼师做不来事的”曼师道:
“不敢,不敢,还要费好些气力哩”
就把前前后后问答的本末备细一说。月君大笑道:“若不坏良心,怎么哄得人,借得债呢”随取素纸一幅,挥下
两三行云:天雨粟,地产金,无界限,尔民争。孤有法,与汝分,无彼此,最公平。每一日,每一人,米十合,银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