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福、禄、寿、财、喜五位星君,同着木公、老君、彭祖、张仙、月老、刘海蟾、和合二仙,也远远而来。后面还有红孩儿、金童儿、青女儿、玉女儿,都脚驾风火轮,并各洞许多仙翁仙姑,前前后后,到了昆仑。四位仙姑,也都跟着,齐上瑶池行礼,各献祝寿之物。侍从一一收了。留众仙筵宴。
王母坐在中间。旁有玄女、织女、麻姑、嫦娥及众女仙,左右相陪。其余各仙,俱列瑶台两旁,遥遥侍坐。王母各赐仙桃一枚,众仙拜谢,按次归位。说不尽天庖盛馔,玉府仙醪。又闻仙乐和鸣,云停风静。
不多时,歌舞已罢。嫦娥向众仙道:“今日金母圣诞,难得天气清和,各洞仙长,诸位星君,莫不齐来祝寿。今年之会,可谓极盛。适才众仙女歌舞,虽然绝妙,但每逢桃筵,都曾见过。小仙偶然想起,素闻鸾凤能歌,百兽能舞,既有如此妙事,何不趁此良辰,请百鸟、百兽二位大仙,分付手下众仙童来此歌舞一番?诸位大仙以为何如?”众仙刚要答言,那百鸟、百兽二仙都躬身道:“蒙仙姑分付,小仙自当应命。但歌难悦耳,舞难娱目。兼恐众童儿卤莽性成,倘或失仪,王母见罪,小仙如何禁当得起!”王母笑道:“偶尔游戏,这有何妨?”百鸟仙同百兽仙听了,随即分付侍从传命。登时只见许多仙童,围着丹凤、青鸾两个童儿,脚踏祥云,到了瑶池。拜过王母,见了百鸟大仙,领了法旨,将身一转,变出丹凤、青鸾两个本相,一个是彩毫炫耀,一个是翠翼鲜明。那些随来的童儿,也都变出各色禽鸟。随后麒麟童儿带着许多仙童,也如飞而至。一个个参拜王母,见了百兽大仙,领了法旨,都变出本相,无非虎豹犀象,獐狍麋鹿之类。那边是众鸟围着鸾凤,歌喉宛转。这边是麒麟带着众兽,舞态盘旋。在琼阶玉砌之间,各献所长。连那瑶草琪花,也分外披拂有致。王母此时不觉大悦,随命侍从把百花酿各赐众仙一杯。
嫦娥举杯向百花仙子道:“仙姑既将仙酿祝寿,此时鸾凤和鸣,百兽率舞,仙姑何不趁此也发个号令,使百花一齐开放,同来称祝?既可助他歌舞声容,又可添些酒兴,岂不更觉有趣?”众仙听了,齐声说:“妙!”都催百花仙子即刻施行,以成千秋未有一场胜会。百花仙子连忙说道:“小仙所司各花,开放各有一定时序,非比歌舞,随时皆可发令。月姊今出此言,这是苦我所难了。况上帝于花,号令极严,稽查最密。凡下月应开之花,于上月先呈图册,其应否增减须瓣、改换颜色之处,俱钦命黄令徵仙子随时细心详察,务使巧夺人工,别开生面。所以同一梅花,有绿萼、朱砂之异。同一莲花,有重台、并蒂之奇。牡丹、芍药,佳号极繁;秋菊、春兰,芳名更夥。一枝一朵,悉遵定数而开,或后或先,俱待临期而放。又命催花使者,往来保护,以期含苞吐萼之时,如式呈妍。果无舛错,注明金箓云签[2],来岁即移雕栏之内,绣闼之前,令得净土栽培,清泉灌溉,邀诗人之题品,供上客之流连。花日增荣,以为奖励。设有违误,纠察灵官奏请,分别示罚。其最重的,徙植津亭、驿馆,不特任人攀折,兼使沾泥和土,见蹂于马足车轮。其次重的,蜂争蝶闹,旋见凋残;雨打霜摧,登时零落。其最轻的,亦谪置深山穷谷,青眼稀逢,红颜谁顾,听其萎谢,一任沉埋。有此种种考察,是以小仙奉令惟谨,不敢参差,亦不敢延缓。今要开百花于片刻,聚四季于一时,月姊此言,真是戏论了。”嫦娥听这一片话,甚觉有理,再难勉强,当不起风姨与月府素日亲密,与花氏向来不和,在旁便说出一段话来。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1]玄色:清圣祖名玄烨,底本中作者为避讳将“玄”改为“元”,本书都改回作“玄”。
[2]金箓云签:神话中形容神仙所用的簿册。
第二回
发正言花仙顺时令
定罚约月姊助风狂
话说风姨闻百花仙子之言,在旁便说道:“据仙姑说得其难其慎,断不可逆天而行。但梅乃一岁之魁,临春而放,莫不皆然。何独岭上有十月先开之异?仙姑所谓号令极严、不敢参差者安在?世间道术之士,以花为戏,布种发苗,开花顷刻。仙姑所谓稽查最密、临期而放者又安在?他如园叟花佣,将牡丹、碧桃之类,浇肥炙炭,岁朝时候,亦复芬芳逞艳,名曰‘唐花’[1]。此又何人发号播令?总之,事权在手,任我施为。今月姊既有所恳,无须推托。待老身再助几阵和风,成此胜会。况在金母筵前,即玉帝闻知,亦未便加罪。设有过失,老身情愿与你分任,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