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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18)

作者:安遇时

赵王回府思忖:我杀了师家满门,尚有师马都在扬州当匠,倘知此事,必去告御状。心生一计,修书一封,差牌军往东京见监官孙文仪,说要除师二郎一事。孙文仪要奉承赵王,即差牌军往扬州寻捉师马都。

是夜师马都梦见家人身上带血,惊疑起来,请先生卜卦,占道:大凶,主合家有难。师马都忧虑,即雇一匹快马,径离扬州回西京来。行至马陵庄,恰遇着张院公抱着小主人,见了师马都大哭,说其来因。师二郎听罢,跌倒在地,移时方苏,即同院公来开封府告状。正遇着孙文仪喝道而过,牌军认得是师马都,禀知文仪,文仪即着人拿入府中,责以擅冲马头之罪,不由分说,登时打死。文仪令人搜检,身上有告赵王之状;忖道:今日若非我遇见,险些误了赵王来书。又虑包大人知觉,乃密令四名牌军,将死尸放在篮底,上面用黄菜叶盖之,扛去丢在河里。正值包大人出府来,行到西门坊,坐马不进。包公唤过左右牌军逗:“这马有三不走:御驾上街不走;皇后、皇太子上街不走;有屈死冤魂不走。”便差张龙、赵虎去茶坊、酒店打听一遭。张、赵领命。回报:“小巷有四个牌军抬一筐黄菜叶,在那里趋避。”包公令捉来问之。牌军禀道:“适孙老爷出街,见我四人不该将黄菜叶堆在街上,每人责了十板,令我等抬去河里丢了。”包公疑有缘故,乃道:“我夫人有病,正想黄菜叶吃。可抬入我府中来。”牌军惊惧,只得抬进府里,各赏牌军,吩咐:“休使外人知道来取笑,包公买黄莱叶与夫人吃。”牌军拜谢而去。包公令揭开菜叶视之,内有一尸。因思:此人必是被孙文仪所害,令狱卒且停在西牢。

且说那张院公抱着师金保等师马都不来,径往府前去寻,见开封府门首有屈鼓,张院公遂上前连打三下,守军报知包爷。

包公吩咐:“不许惊他,可领进来。”守军领命,引张院公到厅前。包公问:“所诉何事?”张院公逐一从头将师家受屈事情说得明白。包公又问:“这五岁孩儿如何走脱?”张院公道:“因为思母啼哭,领出买糕与他吃,得以逃得性命。”包公问:“师马都何在?”张院公道:“他起早来告状,并无消息。”

包公知其故,便着张院公去西牢看验死尸,张院公看见是师马都,放声大哭。包公沉吟半晌,即令备马到城隍庙来,当神祝道:“限今夜三更,要放师马都还魂。”祝罢而回。也是师马都命不该死,果是三更复苏。次日,狱卒报知包公,唤出厅前问之,师马都哭诉被孙文仪打死情由。包公吩咐只在府里伺候,思量要赚赵王来东京,心生一计,诈病在床,不出堂数日。

那日,仁宗知道了,即差御院医官来诊视。包夫人道:“大尹病得昏沉,怕生人气,免见罢。”医官道:“可将金针插在臂膊上,我在外面诊视,即知其症。”夫人将针插在屏风上,医官诊之,脉全不动,急离府奏知去了。包公与夫人议道:“我便诈死了,待圣上问我临死时曾有什事吩咐,只道:‘惟荐西京赵王为官清正,可任开封府之职。”’次日,夫人将印绶入朝,哭奏其事,文武尽皆叹息。仁宗道:“既死时荐御弟可任开封府之职,当遣使臣前往迎取赵王。”一面降敕差韩、王二大臣御祭包大尹,是时使命领敕旨前往河南。进赵王府宣读圣旨已毕,赵王听了,甚是欢喜,即点起船只,收拾上任。不觉数日,到东京入朝。仁宗道:“包文正临死荐你,今朕重封官职,照依他的行事。”赵王谢恩而出。次日,与孙文仪摆列銮驾,十分整齐,进开封府上任。行过南街,百姓惧怕,各各关门。赵王在马上发怒道:“你这百姓好没道理,今随我来的牌军在路上日久,欠缺盘缠,人家各要出绫锦一匹。”家家户户抢夺一空。赵王到府,看见堂上立着长幡,左右禀道:“是包大尹棺木尚未出殡。”赵王怒道:“我选吉日上任,如何不出殡?”

张龙、赵虎报与包公。包公吩咐二人准备刑具伺候,乃令夫人出堂见赵王说知,尚有半月方出殡。赵王听了,怒骂包夫人不识方便,骂不绝口。旁边转过包公,大喝声:“认得包黑子否?”赵王愕然。包公即唤过张龙、赵虎,将府门关上。把赵王拿下,监于西牢,孙文仪监于东牢。次日升堂,将棺木抬出焚了,东、西牢取出赵王、孙文仪两个跪在阶下,两边列着二十四名无情汉,将出三十六般法物,持起圣旨牌,当厅取过师马都来证,将状念与赵王听了。赵王尚不肯招,包公喝令极刑拷问。赵王受刑不过,只得招出谋夺刘都赛杀害师家满门情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