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只要将货脱卸,故此贱卖,被段克己觉察,分去银一十五两。”克己低首无言。推官令各自招承。富十、章三二人叩谢道:“爷爷青天!恩主之冤一旦雪矣。”推府判了参语,申详包公。
包公即面审,毫无异词。即批道:据招:葛彩先试轻重,而起朵颐之想;艾虎后闻利言,而操害命之谋。驾言多赏船钱,以探囊中虚实。不搭客商罗唣,装成就里机关。艄船僻处,预防人知。肆恶更阑,操刀杀主仆于非命;行凶夜半,丢尸灭踪迹于江湖。欣幸满箱银两,贫儿可获暴富,谁知盈筐铜货,难以旦夕脱身。
装至芜湖,牙侩知而分骗,贩来京铺,二仆认以获赃。贼不知名,飘葛叶而详显报应;犯难遽获,捉官船而吐真名。
悟符前谶,非是风吹败叶;擒来拷鞠,果是谋害正凶。葛、艾二凶,利财谋命,合枭首以示众;吴、段二恶,和骗分赃,皆充配于远方。金良无辜,应皆省发。各如拟行。
遂将葛彩、艾虎秋季斩市。吴程、克己即行发配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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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则招帖收去
话说广东有一客人,姓游名子华,本贯浙人。自祖父以来在广东发卖机布,财本巨万,即于本处讨娶一妾王氏。子华素性酗酒凶暴,若稍有一毫不中其意,遂即毒打。妾苦不胜,一夜更深人静,候子华睡去时走出,投井而死。次日子华不知其妾投井而死,乃出招帖遍处贴之,贴过数月,并无消息。子华讨取货银已毕,即收拾回浙。
适有本府一人名林福,开一酒肉店,积得数块银两,娶妻方氏名春莲,岂知此妇性情好淫,尝与人通奸。福之父母审知其故,详以语福。福怀怒气,逐日打骂,凌辱不堪。春莲乃伪怨其父母道:“当初生我丑陋,何不将我淹死?今嫁此等心狠丈夫,贪花好色,嫌我貌丑,昼夜恼恨,轻则辱骂,重则敲打,料我终是死的。”父母劝其女道:“既已嫁他,只可低头忍受,过得日子也罢,不可与他争闹。”那父母虽以好言抚慰,其女实疑林福为薄幸之徒。忽一日春莲早起开门烧火,忽有棍徒许达汲水经过,看见春莲一人,悄无人在,乃挑之道:“春莲,你今日起来这般早,你丈夫尚未起来,可到我家吃一碗早汤。”
春莲道:“你家有人否?”许达道:“并无一人,只我单身独处。”春莲本性淫贱,闻说家中无人,又想丈夫每日每时吵闹,遂跟许达同去。许达不胜欢喜,便开橱门取些果品与春莲吃了,又将银簪二根送与春莲,掩上柴门,二人遂即上床。云雨事散,众家俱起,不得回家,许达遂匿之于家中,将门锁上,竟出街上做生意去了,直至黑晚回来,与春莲取乐。及林福起来,见妻子早起烧火开门不见回来,意想此妇每遭打骂,必逃走矣。
乃遍处寻访无踪,亦写寻人招帖贴于各处,仍报岳父方礼知之。
礼大怒道:“我女素来失爱,尝在我面前说你屡行打骂,痛恨失所,每欲自尽,我夫妇常常劝慰,故未即死。今日必遭你打死,你把尸首藏灭,放诈言她逃走来哄骗我,我必告之于官,为女伸冤,方消此恨!”乃具状词,赴告本县汤公。其词道:告为伦法大变事:婚娶论财,夷虏之道;夫嫌妇丑,禽兽不如。身女春莲,凭媒嫁与林福为妻。岂料福性贪淫,嫌女貌丑,日加打骂,凌辱不堪。今日仍行恶毒,登时殴死。惧罪难逃,匿尸埋灭。驾言逃走,是谁见证?痛思人烟稠密,私奔岂无踪影;女步艰难,数日何无信息?明明是恶杀匿。女魂遭陷黑天,父朽仰于白日。祈追尸抵偿。
哀哀上告。
本县准状。即差役拘拿林福,林福亦具诉词,不在话下。
且说许达闻得方礼、林福两家告状,对春莲道:“留你数日,不想你父母告状向夫家要人,在此不便,倘或寻出,如何是好?不若与你同走他乡,再作道理。”春莲闻言便道:“事不可迟,即宜速行。”遂收拾行李,连夜逃走,直至云南省城住脚,盘费已尽。许达道:“今日到此,举目无亲,食用欠缺,此事将何处之?”春莲本是淫妇,乃道:“你不必以衣食为虑,我若舍身,尽你足用。”许达亦不得已从之。乃妆饰为娼,趁钱度日,改名素娥。一时风流子弟,闻得新来一妓甚美,都来嫖耍,衣食果然充足。
且说当日春莲逃走之后,有耆民呈称:本坊井中有死人尸首在内。县官即命验尸人检验,乃广东客人游子华之妾。方礼认为己女,遂抱尸哭道:“此系我女身尸,果被恶婿林福打死,丢匿此井。”遂禀过县官,哀求拷问。县官提林福审问:“你将妻子打死,匿于井中,此事是实?”林福辩道:“此尸虽系女人,然衣服、相貌俱与我妻不同。我妻年长,此妇年少?我妻身长,此妇身短;我妻发多而长,此妇发少而短。怎能以此影射来害小人?万望爷爷详查。”方礼向前哀告道:“此是林福抵饰的话,望老爷验伤便知打死情由。”县官严行刑法,林福受刑不过,只得屈招,申院未行在狱。